正文 第79章 悠悠生死 (3)(1 / 2)

“這藥丸怎麼和伊姑娘吃的保胎藥一樣?”那個侍女低低說道。

夜無煙捏著藥丸的手劇烈一顫,藥丸便滴溜溜地滾落在地。他伸手,一把捏住侍女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顫著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墨色瞳眸中狂飆著複雜難言的驚惶和沉痛,他手指用力,幾乎將侍女的下巴捏碎。侍女早嚇傻了,抖著身子泣不成聲。

小釵知再也瞞不住,淚流滿麵地淒聲道:“夫人出春水樓那日,狂醫便診出了夫人有孕一月。夫人墜崖後,狂醫怕樓主傷心,就沒敢告訴樓主。”

夜無煙聞言,擒著侍女下頜的手驟然一軟,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氣,那侍女軟軟地摔倒在地。

夜無煙卻還保持著捏著那侍女下頜的動作,一動也不動。黑眸中那狂飆的驚惶和沉痛好似潮水般退去,隻餘下一片黑寂,死水一般的黑寂。

他彎下腰,去撿剛才掉在地下的那粒藥丸,那藥丸太圓,他捏了好幾次都沒捏到手裏,他專注地盯著那粒藥丸,手指不聽使喚地捏著,似乎這粒藥丸是他的所有,他要將一生的力氣都耗盡。

滾落了,捏起,捏起了,手一顫,藥丸又滾落,他再捏起……如此三番,好似傻了一般,又似乎失了魂魄,隻知道機械地重複這個動作。

侍女們都捂住了嘴,眼淚嘩嘩地無聲奔流,可是誰也不敢哭出聲音來。

終於,夜無煙捏著藥丸慢慢地站了起來,眸光直勾勾地盯著那藥丸,過了好久,小釵才看到他的眼珠轉了一下。

他用顫抖的手攥住了藥丸,身子晃了晃,砰的一聲,毫無生氣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麵上。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一口又一口,噴灑在地麵上,鮮血濺開,好似一朵朵淒美的花在怒放。

“快去叫狂醫!”小釵被嚇傻了,淒聲嘶吼。

夜無煙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很奇怪地,他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涼,似乎其他所有的感覺都已經麻木,唯有疼痛的感覺。他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一分為二,再由二分為四,再由四分為八,再由八分為十六……那種疼痛的感覺,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鋒利,從裏到外,徹徹底底地撕裂了他,淩遲了他。

瑟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仿佛是在做夢,又不是在做夢,飄來飄去,就像從枝頭飄落的花,不知要飄落到何方。

這樣迷迷糊糊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有一日,瑟瑟終覺得自己不再飄飄忽忽,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片平和的亮光,她不由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光影朦朧,隱約聽到一個歡欣雀躍的聲音道:“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公子。”

瑟瑟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吐氣之聲,眼皮有些沉重,她重新閉上了眼睛。隱約感到有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有人在為她診脈。

她再次陷入到昏迷當中。

再次醒來,眼前不再一片迷蒙,一張笑臉出現在眼前,“姑娘,你終於醒了啊,餓不餓,渴不渴?”

瑟瑟腦中有一瞬空白,繼而往事風馳電掣襲來,讓她痛徹心扉。

她瞧著眼前這張笑眯眯的臉,這是個小姑娘,十二三歲的年紀。梳著雙鬟,看樣子卻不像是丫鬟,眸光清澈純淨。

瑟瑟伸手撫向小腹,輕聲道:“我的孩子......”她的孩子,一定是沒有了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笑道:“你的孩子好著呢,孟郎中說,你能活下來,當真是奇跡。他說你吃了保命和安胎的奇藥。”

瑟瑟聞言,心中稍微鬆了鬆,伸手撫向腹部。

她的骨肉,終究還是保留了下來。想必是及時吃了雲輕狂那些保胎藥還有保命的藥丸,她和孩子這兩條命,才得以存活下來。

她失去了所有,所幸,她的孩子還在。

她輕撫著腹部:寶寶,娘會帶著你去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平平靜靜地生活,從此以後,便隻有我們相依為命了。

瑟瑟發現置身之處是一間小屋,屋內陳設粗陋簡單。很顯然,這是一個很貧困的家庭。她記得,當時似乎是一個藍衣男子救了她,隻是,她沒看清他生的什麼模樣。

“你是誰?”瑟瑟低聲問道。

“我叫沉魚,大家都叫我魚兒,這些天,都是我和我娘照顧你的哦。”沉魚笑嘻嘻地說道。

瑟瑟想起初醒時,就是這道聲音說道:“醒了醒了,快去告訴公子。”遂問道:“你說的那位公子呢?”

沉魚眸光忽閃了一瞬,“哪裏有什麼公子,姑娘怎麼記得有公子呢?”

“是誰救了我?”瑟瑟問道。

“是我爹啊,他到河邊鑿冰捕魚,恰巧看到姑娘昏迷在冰上,便將姑娘救了回來,我爹可稱不上公子。姑娘躺著,我去熬藥去,姑娘的身子虛,要好好養著。”

沉魚說完,蹦跳著出去了。

瑟瑟蹙眉,當時迷迷糊糊的,莫非是自己聽錯了?沒有什麼公子?

不一會兒,一個村婦走了進來,衣著樸素,笑容可掬,自稱田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