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敬之見他怒目相向,大是詫異,自己可從沒得罪過他呀?
他又向言伯起望去,言伯起搖頭苦笑,他又向言龍、言虎望去,心中尋思:
“別是我這兩個孫子不懂事,得罪了他丐幫中的弟子也未可知。”
言龍、言虎也是一臉詫異,摸不著一點頭腦。
左丘明笑道:“既然等到了,咱們就到山上看看。”
走到半山腰,鄭敬之指著一處道:“血魔教就在哪裏紮下了營盤,這次來了足有一千多人,也真不知這些人原來藏在哪兒,一下子全都從地裏冒出來似的。”
眾人順著他手指看去,果然在半山腰較平坦的空地上,錯錯落落的排列著近百個營帳,四周均有木柵欄,四個角上還設有高高的刁鬥,用來巡視放哨,卻看不到裏麵的人。
左丘明失笑道:“這當真是亞夫營了,隻是在武林中搞這一套,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些了。”
鐵丐道:“他奶奶的,老子且一把火燒他個精光再說。”
左丘明忙攔住他道:“使不得,這並非是空營,一定設有陷阱機關,暗卡就不必說了。”
說著,他拾了一塊四十多斤的條形石頭向營帳前空地上擲了過去,轟的一聲響,石頭方落地,便有一張漁網彈起,將那石頭緊緊裹住,同時柵欄後站起一排弓箭手來,人人手持勁弩,箭頭在陽光下泛著藍幽幽的光,顯是喂了劇毒。
眾人均咋舌不止,左丘明笑道:“魯前輩,這些雕蟲小技雖然難不倒你,你也大可不必去燒他的營帳,沒的墜了自己的聲價。”
魯有朋笑道:“兔崽子們,到真有兩手,左丘公子,若非你攔著喲,我倒非出個大醜不可,若是被這張漁網困住,下輩子可不用作人了。”
幾人笑著繼續往山上走,偶爾回頭看時,那些弓箭手都不見了,看似空空的營盤裏,似乎蘊藏著萬千殺機,每人均有栗栗之感。
快到山頂上時,左丘明心下又是一驚,他先前來過多次少林寺,每當走到這個位置時,便能聽到裏麵傳出來的悠揚的禪唱聲,那悠悠綿長的禪唱幾與暮鼓晨鍾一樣能令人俗念頓消。
他情知少林寺正當強敵壓境,這禪唱聲自不會聽到了,可應該有金戈鏗鏘和雙方人眾呐喊廝殺聲才對怎會
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
他不敢再接著想下去,腳下加快,向山頂趕去。進得寺門,便見正殿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卻無一人說話,再看四處搭有一座座的木棚,木棚下坐著各門各派的首腦人物。
左丘明赫然發現武當掌教木石真人也坐在一木棚中,木石真人也發現了他,招手讓他過去。
左丘明等人一邊走過去,一邊注目中央場子中的情形,但見一灰袍人正和一身著紫色袈裟的和尚四掌貼在一處,正比拚內力,方始恍然為甚在外麵一點聲息也聽不到。
這等比拚內力無絲毫取巧處,亦無花哨可言,其中強弱勝負也隻有拚鬥的人心裏有數,旁觀者既看不明白,又關心兩人的勝負生死,是以均諦視著二人,一點聲響也不敢發出。
木石座下弟子為左丘明幾人找來椅子、條凳,讓幾人坐下。
木石大概是怕血魔教玩一手圍魏攻趙的把戲,別趁自己增援少林時,另出奇兵偷襲武當,自己可要顧此失彼了,是以隻帶了座下四名弟子來到少林。
少林寺為武當搭的木棚比別的門派要大得多,木石五人坐在裏麵顯得空蕩蕩的,左丘明一行人來到,倒填補了些空間。
左丘明急問道:“道長,情形如何?”
木石搖頭道:“目前看來不太妙。雙方已鬥了兩天了,少林卻是連敗兩場,這一場若再輸了,想要扳平怕是不易了。”
左丘明詫異道:“兩天才比了兩場?血魔教向來以多為勝,怎的也會單打獨鬥的比起輸贏來了?”
木石道:“血魔教此次有備而來,雙方都是全力以赴,一上手便是厲害角色,武功本就在伯仲間,勝負極難分出。
“血魔教倒是運氣不錯,兩場均是以一招險勝,是以今天這位高僧一上手便逼著對手比拚內力,就是不讓對手有取巧的餘地。”
左丘明問道:“雙方限定了幾場?”
木石道:“沒有限定場數,直到一方無人再出來應戰為止,那是再計算雙方輸贏場數。”
左丘明注目場中,看了一會道:“這位高僧是誰?我怎麼不認識?”
木石道:“是達摩院的九上座之一智融大師,他平素極少露麵,少林寺中年輕一輩的弟子也多有不認識他的。
“據說他的少林九陽功已練至最高境界,可望練成金剛不壞之身。”
正說著話,場中勝負已出,智融袈裟陡然漲滿如鼓,口中一聲低喝,血魔教中派出的人如被人硬拉著般倒退了三步,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卻也拿樁站穩。
智融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你回去後靜養七七四十九日便可無事了。”
說完退回本寺人眾中,在地上的蒲團上坐下。
登時各門各派彩聲如雷,歡呼聲震的山穀嗡嗡作響。
那壁廂又出來兩人,把受傷的人扶了回去,左丘明這才看清血魔教棚中居中坐著一人,兩側下首雁行排坐著八人,其中倒有五人認得,其中四人便是在萬馬堂交過手的成子傑、虞翻、劉祁和長白神君,還有一人便是“一槍絕命”楊典。
還有三人沒見過麵,想來這八人必和楊典一樣都是血魔教的長老了,然則居中而坐、氣勢威嚴的人必是血魔教主無疑。
左丘明原以為血魔教主必是六七十歲的老頭子,而見此人倒像是四旬上下的中年人,雙目隱隱有精光射出。
木石見他諦視血魔教主,便道:“我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此人姓柳,名三鳴,自號黃華山主,原是武林中不起眼的角色,誰能想到他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血魔,又公然開教立派,向整個武林挑戰。”
左丘明想到自己被困在絕穀中時的凶險,兀自猶有餘悸,心下栗栗道:
“此人胸中大有丘壑,不可小覷。”
木石苦笑道:“此人現今已成氣候,羽翼豐滿,豈容小覷,單看他座下成子傑這幾人,當年都是武林中頂尖的人物,卻被他納入麾下,甘效犬馬之勞,此人之手段實可謂通天徹地。”
對麵棚中成子傑忽然邁步而出,眾人均以為他要向少林挑戰,登時都屏住了心跳,幾千雙眼睛如被磁石吸引一般定在他身上。
成子傑沒向少林僧眾看上一眼,而是走到武當的木棚前,抱拳施禮道:
“左丘公子,我家教主有請。”
木石道人橫身遮護住左丘明,喝道:“成大俠,你家教主若是挑戰,貧道不才,可以接下。”
成子傑微笑道:“真人誤會了,我家教主隻是想和左丘公子敘敘閑話,並無他意。”
木石惑然道:“閑話?你家教主詭計多端,專門害人,有甚閑話?”
左丘明閃身而出道:“道長放心,我過去看看,天下英雄在此,諒他們也不敢施甚詭計。”
木石叮囑道:“那你可要多加小心,不要靠的太近。”
又對成子傑道:“成大俠,你雖身入血魔劫,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江湖同道對你依然敬重有加,你若欺騙左丘公子,他如少了一根頭發,你幾十年的聲價可就跌得一文不值了。”
成子傑道苦笑道:“真人多慮了,我家教主確是有幾句話要說,絕無他意,至於成某的聲價嘛,早就跌得一文不值,無可再跌了。”
木石目視成子傑,沉吟片刻,才讓左丘明出去。
左丘明來到血魔劫的木棚前,血魔劫教主柳三鳴早已站起等候,微微笑道:
“左丘公子,咱們總算見到麵了。”
左丘明道:“我幸而未死,可叫你失望了。”
柳三鳴道:“此言差矣,我當時設那幾關時確是覺得萬無一失,可我當時便有種預感,這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根本難不倒你,清風老人的傳人,自有世人萬難企及的神功妙策,我的預感果然應驗了,我倒是高興得很。”
左丘明諦視他須臾,果然覺得他是真心的高興,並非作偽虛言,詫異道:
“你若不想害我,何必設那些機關?
“設了機關又害不到我怎會高興?”
柳三鳴道:“這就是我不為外人所知的一番苦心了。
“本教創教伊始,卻是人才濟濟,隻因我籌劃此事已二十年了,手下這些弟兄任哪一個出去,均可獨當一麵,稱霸一方,不會墜了本教的聲名,實令我欣慰。
“然則有一事卻令我苦惱,不知不覺中人已垂垂老矣,免不了要想些身後的事,可環顧四海,卻無一人堪承繼我這偌大的基業。
“我縱然建不世之功,豈非也要像始皇帝一樣,至二世而絕,這事我苦惱了近二十年,直到發現了左丘公子,才解決了這苦惱,因為左丘公子便是我最好的繼承者。”
其時數千人均豎耳諦聽二人說話,二人說話聲音雖不高,但因貫注了內力,每人均聽得清晰無比,待聽到柳三鳴居然選定左丘明做他的接班人,都覺得似天方夜譚一般,荒謬到了極處。
都想笑卻又笑不出,隻因每人心裏都隱約感覺到:
這事雖不大可能,然則一旦成為事實,無異於宣告武林末日的來臨。
又都感覺到莫大的恐懼和驚慌。
左丘明也是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隻是詫異地看著柳三鳴。
柳三鳴得意道:“左丘公子,你現在明白我的良苦用意了吧。
“我要立你為本教的副教主,日後承繼我的基業,難免會讓手下人有些不服,設下幾關不過是逼你使出你的功力來,讓這些人見識見識。
“別人不說,成兄、楊兄均是不世豪傑,他們雖敗在你手下,卻對你是推崇備至,常在我耳邊揄揚你的大名,我聽著他們居然還有些感恩戴德的味道。
“凡人能僥幸贏得他們一招半式已是不世殊榮,老實說放眼江湖,也沒幾人能做到,打敗了他們還讓他們心服口服,甚且感恩不盡,大概也隻有你一人能做到了。
“這更說明我的眼力不錯,左丘公子,你再向前邁上幾步,隻消你身入木棚,你馬上就是我教中的副教主,日後便是教主了。”
登時群情沸然,有幾人大聲喊了起來:“左丘公子快回來,莫上他的賊船。”
“左丘公子,千萬不可。”人聲嘈雜,也聽不出個個數來。
左丘明笑道:“柳教主,你太過謬愛了。
“老實說,你心計之深,籌謀之神,武功之高,忍耐之韌均是我生平所僅見,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今天聽你這一番話,卻證明你的眼力實在是太差,我這人浪跡江湖,絕無半點野心,對什麼副教主,教主之位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你還是另選賢明吧。”
柳三鳴笑道:“你現在不想加入也是人之常情,我開派伊始,敵遍四海,勝負難料,你且等我掃平四海,建下武林所未有之奇功偉業,那時你再來加盟不遲。
“這副教主乃至教主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
左丘明道:“多謝好意,不過還是請你把這番好意收回去吧。”
柳三鳴笑道:“也罷,我隻是讓你知道我這番心意而已,無論你何時有興趣,都可隨時加入。”
左丘明不再說話,轉身退了回來。
柳三鳴高聲道:“智度大師,左丘公子初到,對本教而言是件喜事,比鬥之事今日暫停,明日再接著比如何?”
少林方丈淡淡道:“悉聽尊便。”
柳三鳴率人排列有序地下了山,眾人見戲已散場,也紛紛下山而去。偌大的庭院中隻剩下少林僧眾,武當派數人和丐幫幫主所率的九大長老。
左丘明和少林方丈很是熟絡,相互道了契闊,又過去廝見了丐幫幫主張金貴。
少林、武當和丐幫雖然並駕齊驅,難分軒輊,然則少林、武當以精修內業為主,玄默自守,平時不大過問江湖中的事,丐幫幫主才是名副其實的武林之王。
左丘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名滿江湖的一代宗師,深知此人與少林方丈、武當掌教並稱為當世三大絕頂高手,至於其武功究竟高到什麼程度,卻也沒幾人知曉。
張金貴笑道:“左丘公子,你救了魯長老一命,我還沒機會謝謝你哪,這倒是我一幫之事。
“你接連挫敗血魔教的圖謀,逼得他們不得不提前舉事,這可是有大功於武林哪。”
左丘明惶恐道:“張幫主言重了,他們圖謀籌劃了二十年,現今起事已不算遲,並非因為晚輩。”
張金貴笑道:“晚輩雲雲再也休提,你年歲雖小了些,卻是清風老的唯一傳人,我等也都是清風老的晚輩,算起來我們倒是平輩了。
“至於方丈、掌教、幫主這些俗世權柄,怕還及不上清風山的尊貴清華吧,智度大師、木石真人大概也會讚同我的話吧?”
兩人都笑著點了點頭,智度道:“柳三鳴這廝還不是貪慕清風老的聲名,居然要聘左丘公子為副教主,他又安甚好心來,不過是欲借清風老的旗號來助他掃平江湖?”
木石道:“大師此言正是,這柳三鳴心機之深實令人驚訝,不過他這算盤卻是敲不響的。”
張金貴道:“是啊,左丘公子若想開山立派,天下英雄還不是一呼之下,雲集響應,又怎會去稀罕一個副教主的職位,更甭說還要為人屬下了。”
左丘明笑而不言,他知道這三人明著是說自己不會入血魔教,心裏卻是大大的擔心,深怕自己一時糊塗,真去做甚勞什子的副教主了。
對血魔教主的用心他猜也懶得猜,反正自己就是把世上的荒唐事逐個做個遍,也不會去當甚血魔教的副教主。
智度又苦笑道:“柳三鳴居然有此野心,真是世事難料,成大俠竟然會變節投敵,助紂為虐,若非親眼所見,真是砍了腦袋也不能相信。”
木石道:“此人當年聲名猶在你我之上,而今甘為人仆從,那柳三鳴的能耐著實非同一般,想當年我們派出二十人追捕他,隻回來八人,而這麼多年來,我們卻沒發現柳三鳴和血魔有甚關聯。”
張金貴道:“他籌謀布劃了二十年,雖是在暗中進行,我們也沒發現絲毫蛛絲馬跡,這跟鬥真是栽到家了,可以說血魔教一開派,我們便已輸了一個回合,雙方一接觸三下我們便立處劣勢,要想扳平已大是不易了。”
少林雖然扳回了一陣,可武林三巨頭的臉上卻殊無喜色,相對唏噓,顏容戚然,大似楚囚相對。
左丘明道:“咱們猝不及防,難免要吃些虧,若說拚家底,他血魔教怕還拚不過。”
智度歎道:“這也難說的很,他網羅了恁多奇人異士,雖是猝然發難,準備卻也充足,他此番來就是要和我們拚家底,意欲一舉定乾坤。”
慕紫煙在旁插言道:“也未必,大不了我回去請師傅出山,再請出清風老人來,不怕拚不過血魔教。”
智度詫異道:“這位姑娘是何方高人?”
左丘明道:“她便是鳳凰宮的少宮主慕紫煙慕姑娘。”
三人聽了均是肅然起敬,張金貴笑道:“就隻怕尊師不會管這事,更別說清風老不會再度出山了,柳三鳴若不是算準了這一點,焉敢公然成教立派,向天下英雄挑戰。”
已到中午,少林寺開出素齋來,大家吃了飯後,智度便請木石、張金貴、左丘明和慕紫煙到方丈室議事。
兩個小沙彌奉上茶來便躬身退出,智度喝了口茶,卻許久不開口說話。
張金貴道:“大師有何法旨,就請吩咐吧,今日少林是主,我等是客,丐幫自我而下均遵大師的差遣。”
智度苦笑道:“幫主言重了,貧僧安敢如此狂妄。我請你們來就是想請你們置身事外,就算少林拚光了,有你們在,還保得大半璧江山。”
他語音雖是平平淡淡,幾人卻聽得出話中那份沉重悲壯之意。
張金貴大驚道:“何至於此?莫說有四海英雄援手,單憑貴寺也不至一敗塗地呀?”
智度笑道:“天下英雄雖多,真英雄有今,連成大俠這樣的高手名家都投到血魔教中了,現今少林有事,來援手的人雖多,但其中大多數還是騎牆觀望。
“少林做了幾百年的武林領袖,為聲名所累,不知有多少人存心想看少林寺聲名掃地才好,又能有多少人甘願舍命相援。
“況且血魔教既點明了與少林單挑,敝寺隻消還有一個會武的僧人,就不會讓外人插手。”
木石拂然道:“大師,你精通佛典,道行高深,怎地卻於世事上……”
他驀然停住了口,歎了口氣。
智度接口道:“於世事上迂拙不堪,是不是?
“真人,你我雖一僧一道,各領一門,你和張幫主卻是我在這世上的知己,你就算要罵我也不必有何忌諱,盡管罵無妨。”
木石失笑道:“豈敢,大師請體諒我的苦心,若說在少林方丈寺內罵大師,借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那樣的話,不用等血魔教來找我,貴寺上下一人一口也把我吃了。”
幾個人都笑了,慕紫煙插口道:“真人放心,少林師傅們都是吃素的,不會吃你的肉。”
智度道:“慕姑娘,我怎地聽說,尊師前些日子已返回中原,現今是在中原呢還是回南荒了?”
慕紫煙歎道:“可不是回南荒了,我師傅說她隻是回來看一眼,她對世事早已絕緣,此後便要終老南荒了。”
智度三人歎了口氣,張金貴恨恨道:“南荒、清風兩位高人堅臥不出,才令柳三鳴這廝豎子成名,難道當世便真無英雄了嗎?”
木石道:“有無英雄暫且不論,大師,請您還是接納我一個建議:他血魔二十年前已是武林公敵,他橫行肆虐時何曾講過武林規矩。
“他此番複出,依然是武林公敵,咱們又何須跟他講甚武林規矩。
“明天也不論少林、武當、丐幫,還是別的門派,您居高一呼,咱們正派中人便一起和血魔教拚個你死我亡便了。”
智度道:“真人金口既開,貧僧本當遵命才是。
“然則血魔教傾教而至,顯然是有亂毆群鬥的準備,即便從人數上咱們也未必能占上風,真的這麼拚上一場,勝負且不論,武林的元氣可就凋喪殆盡了。”
張金貴道:“單挑也好,明日他再出來挑戰時,貴寺且歇上幾日,我率手下弟兄先接他幾場,丐幫不行,還有武當,就算我兩派拚光了。
“他血魔教也當遭受重創,貴寺未必就拚他不過。”
木石道:“好主意,丐幫既是明日,後日便該是我武當,他既挑明了是場不死不休的賭局,咱們就與他豪賭上一場。”
智度道:“絕對不可,說什麼也不能把武林安危浪擲於一擊之中,少林的勝與負、存與亡不過是一門一戶之事。
“隻要有二位在,盡可維係住武林人心,天下廣闊,自有回旋餘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張金貴氣道:“大師,您這不是叫我們作縮頭烏龜嗎?”
智度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貴在適時,他柳三鳴蟄伏了二十年,我們縱然暫避其鋒銳也算不得丟人的事,少林是避無可避了。
“希望二位能從我們和血魔教血拚中覷破其虛實,更多些經驗,日後也更好對付他們。”
左丘明在一旁聽得駭然不已,他自知年輕識淺,武林三巨頭商議武林命運的大事,自己不好開口插言。
自己和慕紫煙雖被請到方丈室內,多半還是沾了師傅的光,少林方丈也不過是給自己二人一個殊榮,是以始終不敢開口。
然則他越聽越感詫異,他跟血魔教打的交道最多,深知其人才濟濟,勢力雄厚,一朝發難,其勢確是凶猛無論。
那柳三鳴更是不世梟雄,但單憑這些便令武林三巨頭束手無策,真如楚囚相對,交代後事的交代後事,要拚命的熱血沸騰,哪裏有甚武林領袖的風采。
他心裏翻來覆去的隻是一個詞兒“何至於此?”不知不覺間竟然脫口而出。
他自己聽到也嚇了一跳,這可是對三巨頭的大不敬了。
三人果然均詫異地看著他,智度微笑道:“左丘公子看來對我的話大不以為然,不知有何妙計,尚望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