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夷笑道:“有酒更好。”說著已不覺食指大動,饞涎欲滴了。
左丘明歎道:“看來小乙的知己倒是不少啊。”
徐小乙從背負的行囊中取出兩大壺酒,一些幹糧,熟肉之屬,分給衡山派中人。
衡山派門規峻嚴,雖在難中,長幼尊卑之禮絲毫不亂,依序坐好,直待周希夷開口喝酒吃肉,眾人方始逐一用食。
武當四劍卻一直在監視血魔教的動向,見山腳下亂了近半個時辰,方始漸漸平息,各處火光熄滅,此時才發現,天光已然大亮。
冰歆如也站起身,向山下觀望,悄聲道:“咱們不如向來路退,他們未必擋得住。”
慕紫煙道:“這是個好法子,我看他們的人手基本都在山下,山後不會有多少人,在山道上,他們人多也占不了便宜,你在前麵衝,我來殿後。”
左丘明沉吟道:“即便衝得過,卻也甩不脫他們,若是退回去,恐怕連言氏兄弟也要牽扯進來了。”
慕紫煙皺眉道:“那可怎麼辦?難不成硬著頭皮去撞他們的鐵壁?”
左丘明道:“先和他們耗上一陣再說,他們受此重創,銳氣全失,未必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咱們而今又占了地利,對耗下去對他們也無甚好處。”
山腳下人頭攢動,漸漸向山下逼近過來,顯是要發動第二次圍攻,走在最前麵的,便是二十八名死士。
左丘明正目視來敵,籌思方略,忽聽站在山坡頂端的丹陽子大聲道:
“盟主,快來看。”
他幾步躍上坡頂,順其手勢一看,遠處十幾裏外有幾處火光映天,目測算去,正是來此的路途上。
丹陽子怯生生地道:“盟主,不會是我師傅他們吧?”
左丘明歎道:“怕就是他們吧,不過你也不必多慮,令師和張幫主在一處,丐幫精銳也盡在其中,我們這幾個人血魔教尚且吞不下,他們去尋令師的晦氣也不過是自討沒趣。”
話是如此說,心裏卻是沉甸甸的,如同墜了一塊石頭,他最怕的是那一方是血魔柳三鳴親自布局,木石和張金貴隻怕要有苦頭吃了。
周希夷等用過酒肉,身上覺得有了氣力,站起來道:
“盟主,我等體力已複,咱們衝殺過去吧,若與木石真人他們合為一處,也就不怕這些兔崽子們了。”
左丘明微笑道:“周掌門,你們恢複功力至少也要十天以上,這期間萬不可妄動真力,這些魔崽子們由我等來收拾盡夠了。”
血魔教中人緩緩逼至半山腰,便停住腳步,漫山遍野彌望一片,粗略算來依然有五六百人之眾。
成子傑越眾而出,笑道:“左丘公子好手段,這第一回合算你贏了,可惜咱們今日較的是生死,不是勝負。”
左丘明走下山坡,笑道:“成長老,你沒見過螳螂捕蟬嗎?小心背後的黃雀。”
成子傑冷笑道:“黃雀?黑雀你們也等不到了?”
卻不由自主地向後看去,隻看了一眼,眼睛卻看直了。
便在適才激戰過的焦土上,像從地理鑽出來似的多了一百餘人,為首的乃是少林寺達摩堂首座智閑大師和丐幫九代長老鐵丐,二人身後乃是一色的年青精壯僧人,灰布衲衣,水磨禪杖,正是少林寺威鎮天下的一百零八位羅漢僧。
玄陽子見了,疾聲大呼:“智閑大師,我等在這裏,盟主也在這兒。”
徐小乙怕他們聽不到,靈機一動,從行囊中取出一麵盟主大旗來,爬到一棵大樹上,把旗幟係在兩根枝幹上。
山下登時歡聲如沸,一百零八位羅漢僧快步向山上行來,鐵丐更是急不可耐,運起輕功,疾馳上山。
成子傑萬沒料到會有此一枝奇兵,自己一方人數雖然占優,但一般教眾絕非少林羅漢僧之敵手,縱然以五打一也是有敗無勝,而自己訓練出的死士每次遇到左丘明都是全軍覆滅。
倘若這二十八名死士再折在這裏,自己十餘年心血可就十成去了五六成了,言念及此,他手中令旗一揮,血魔教眾登即向一麵集結,而舍卻包圍之勢。
左丘明低聲道:“他們要逃。”
慕紫煙隨即道:“留住他。”
左丘明會意一笑,他心中想的也正是要截住成子傑,至於死士,留給一百零八位羅漢僧的大羅漢陣,最穩愜不過了。
二人同時躍起,向成子傑撲過來,成子傑反身退入人群中,他並非怕死規避,而是深知自己為一軍主帥,責任重大,若是被纏住了脫不開身,這五六百名教眾可就如一盤散沙了。
四名死士橫身遮護,其餘死士也是長劍齊舉,向二人攻至。
二人身在半空,驀然於空中毫無借力之處淩空翻折,已然躍過死士頭頂,頭下腳上撞入人叢中來。
血魔教眾齊聲呼叱,叵耐相互之間太過擁擠,刀劍無法展開。
二人快落地時,身子輕輕一翻,穩穩落至人群中。
這些教眾都是被他嚇破了膽的,一見他落到自己身旁,全然忘了該出拳腳對付,大發一聲喊,沒命價向四處奔逃,登時撞動陣腳,外圍的人被裏麵人所衝撞,不由自主地也奔逃起來,霎時間五六百名精銳教眾便成了四散逃命的敗兵。
鐵丐一路衝殺上來,先前還有人出手阻攔,孰料突然之間人如潮水般湧下山來,人人都跟沒頭蒼蠅般亂行亂撞,這股人流險些也將他裹挾下山。
教眾們逃到山下,恰與少林羅漢僧撞個正著。這些羅漢僧雖然心地慈善,但也受夠了血魔教的氣,早就蓄積了一肚子的邪火,此刻迸發出來,當真是一棍一個,棍下無情。
這些教眾便如流水一般,一遇阻遏,便自然向兩旁散去。
羅漢僧們料理了一百多人,複見這些人鬥誌全無,縱有兵刃也不知拔出來應敵,隻是一味地逃命,心下一軟,不再追擊,又快步趕到山上來。
眾人散盡,成子傑卻癡立當場,呆若木雞。他怎麼也想不到平日令行禁止,久經訓練的教眾竟爾會一觸即潰。
隻有二十八名死士兀自守護在他身邊。
羅漢僧們不待吩咐,登時法成大陣,將成子傑和死士圍在垓心。
這座羅漢大陣乃少林鎮寺之寶,號稱創陣以來從無人能生出此陣者,然則真正的絕頂高手絕不致笨到讓這一百零八人圍住。
是以這座武林第一陣用來對付絕頂高手則嫌不足,用來對付一二流高手則有餘,而用來多人野戰則可謂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法寶了。
左丘明麵帶詫色,拱手道:“大師,您怎會帶羅漢僧到此?”
智閑笑道:“好教盟主得知,你和木石真人一走,敝寺方丈師兄就派我率羅漢僧下山跟隨,料這些魔崽子們不會善罷甘休。”
鐵丐笑道:“我正出去四處聯絡,沒想到竟和這老和尚撞上了,見這裏火光四起,便一起過來了,可是盟主又怎會在這裏?”
左丘明道:“無非是他們玩的詭計罷了,大師,您和成長老是故人,他和這些死士就交給您處理了。
“前麵好像還有人被圍,我和魯長老前去瞧瞧,您解決了這些人後,便趕過去會合。”
智閑合什應喏,目視困在陣中的成子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左丘明和鐵丐,武當四劍等乘上八匹馬,又向遠處火起處趕去,武當四劍讓出一匹馬來給鐵丐乘坐,兩人合乘一匹。
鐵丐怒道:“這些魔崽子們是不是活膩了,咱們尋他們還尋不著,他們倒送上門來了。”
左丘明道:“這些人散開時並沒甚駭人之處,但一集結一處,也不容小覷。我們今日險些就中了他們毒手。”
鐵丐道:“盟主,你為什麼不親手料理了成子傑,智閑老和尚和他可是交情匪淺,可莫假公濟私,把他放了。”
左丘明笑道:“成子傑反目成仇,率人險些把少林寺平了,智閑大師未必會和他論甚昔日交情,我把他交給智閑大師,正是送個順水人情。”
八匹馬馳上官道:“去勢愈疾,在馬上已然看不到遠處的火光了,卻能隱隱聽到呐喊廝殺聲。
約有頓飯工夫,八人已然馳至,但見一塊平地上,也聚集著一千多人,與成子傑圍攻他們差相仿佛,隻是圈裏的人卻多了許多,著丐幫服飾的約有八十餘人,而武當派的也有四五十人。
丐幫中人布了一陣蓮花大陣,往來遊走不停,武當派則是兩座小巧的真武七截陣,三陣鼎立,互為犄角,倒也守得嚴實。
血魔教眾排成四個方陣,人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或劍,雖無重鎧,亦無戰馬,氣勢卻與官軍無殊。
在一處略高的山坡上,手持令旗指揮作戰的正是血魔柳三鳴。
他將丐幫和武當圍起來也有兩個時辰了,雖發動了幾次攻擊,卻遭到兩派人的殊死反擊,雙方死傷相當,而急切之間卻攻不進去,更不能將兩派隔離開來,分而殲之。
他原擬先以主力一口吞掉丐幫和武當,然後移師與成子傑會合,再將左丘明等人消滅。
下一步便可以全力滅除少林了,此三派一除,其他門派除束手臣服外,隻有自蹈覆亡之轍了。
至於成子傑那一方,他很放心,以一千人圍八個人,即使沒有成子傑的武功智謀,也是穩操勝券的,即便一時難以得手,困住他們是沒有問題的。
是以,他突然見到左丘明等人安然無恙地到來,心頭狂震,怎地也揣摩不出究竟出了什麼事,令這八人脫圍而出,難道根本沒將這八人誘入伏中?
霎時間,他心裏轉過無數念頭,雖然多了這幾人不會對戰局有太大影響,心裏卻罩上一層不祥的陰影。
成子傑追隨他二十年,素來是他的左右手,可以說血魔教得有今日之規模,成子傑居功甚偉,而且二十年來,成子傑做事從沒令他失望過,他此次才將此重任交付於成子傑。
成子傑緣何會失了手,沒將左丘明等困住?
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方木石和張金貴等望見,也是大為愕然。
他們正是看到火光突起,趕去救援,途中與血魔教遭遇,雙方接仗之下,均是奮力死戰,血魔教眾武功雖然不太高,卻得力於戰陣堅固,每人均可相互策應。
而兩派人士便不免四處受敵了,在人數上也是相差太過懸殊,若是死拚到底,至多殺掉對方一半,自方這一方可就片甲不存了。
木石當機立斷:
就地立陣。
三座陣立好,雖仍有死傷,但馬上就會有人接續上,這兩種陣法是兩派武功精華之所萃,其間陰陽開闔,縱橫變化,委實有神鬼莫測之威。
血魔教攻了數次,死傷慘重,均被反彈了回來,一時之間也不敢貿然強攻。
開戰之初,柳三鳴便明言左丘明等人已入其彀中,非死即遭擒。
木石和張金貴對他的話也深信不疑,二人略加思忖已然明了柳三鳴的計謀,他用一條魚餌居然釣到了兩條大魚,心機之深,籌劃之神可謂舉世無匹了。
然則雖心急如焚,叵耐自身尚且難保,欲衝過去救援就隻能是空想了。
兩派人士均抱定一個信念:
多堅持一陣,多殺傷幾個敵人,已無暇計及生還與否的事了。
左丘明等直入陣中,血魔教眾未得號令,並不出手阻攔。
柳三鳴見他入陣,心下竊喜,暗道:“此子武功雖高,還是太嫩。
“哪有自己伸著腦袋往口袋裏鑽的道理。”
如此一想,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認定左丘明等人不知何故,躲過了伏擊,不過,在這裏也是一樣。
至於成子傑,料理完那麵的事,自會趕來會合,言念及此,心中篤定,撚髯微笑不語。
張金貴訝然道:“盟主,你們不是被困住了嗎?”
鐵丐大聲道:“這些魔崽子,想圍咱們盟主,那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嗎?
“盟主剛剛把他們都料理了,又來招呼這些不要命的來了。”
此言一出,群情聳動,人人臉上均是錯愕狐疑之色,既感震驚,又不敢相信。
張金貴也是不信道:“兄弟,你是說盟主把他們全殺了?”
鐵丐道:“殺是殺了一些,可那些魔崽子跑的太快,追都追不上,有一大半逃了。”
又高聲對柳三鳴道:“血魔,你的輕功也不怎麼樣啊,你的手下可是個個輕功了得,逃起命來比兔子還快,佩服,佩服。”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柳三鳴怒叱道:“胡說八道。”
心下卻一笑置之,認定鐵丐不過是虛言粉飾,欲擾亂他的軍心,不過臉上卻也沒來由地一紅,感覺燙燙的。
木石也覺難以置信,悄聲問左丘明:“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可為你懸了好大的心那。”
左丘明笑道:“也沒什麼,我是被成子傑率人困住了,後來是魯長老找到了少林的智閑大師,率一百零八位羅漢僧把我們救了出來。”
木石和張金貴驚喜之情溢於顏間齊聲歡叫道:“智閑率羅漢僧來了?”
張金貴意猶不愜,笑罵道:“智度這老和尚不言不語的,搞鬼倒也有一手,居然連咱們也瞞過了。”
柳三鳴聽了,卻是心向下沉落,已然感到事態有些不妙。
木石又問道:“智閑大師呢?”
鐵丐搶著道:“盟主說成子傑對智閑和尚太不仗義了,沒舍得親手殺他,送給智閑報仇了。
“那還有二十幾個不會說話,隻會殺人的死士,也留給羅漢僧們殺殺手癢。
“這些和尚們每日裏青菜豆腐的,好不可憐,這一次可是開了大葷了。”
慕紫煙笑道:“魯長老,瞧你說的,倒好像羅漢僧們要把那些死士煮來吃了似的。”
鐵丐笑道:“就算煮來吃了有何不可,這些死士專幹屠門滅戶的勾當,活該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寢他們的皮,抽他們的筋。”
柳三鳴聽到這裏,心內已然信了三分,不禁兩手冷汗,心頭似被重錘猛擊了一下似的,倘若成子傑真的遭遇不測,那幾乎是毀了他的一半大業。
血魔教眾長老中,天罡劍劉祁和地絕刀虞翻與成子傑最為交好,如兄若弟,聞聲即出,躬身道:
“教主,請容我兄弟二人前去搭救。”
柳三鳴本欲答應,心念一轉,道:“不必了,現今就是趕去亦已不及,無論怎樣,他們總歸都是要到這裏來的,你們不妨在此等候。”
劉祁和虞翻退了回去,轉頭望向正教一方,眼中似欲噴出火來。
張金貴又追問詳細情況,鐵丐也說不明白,倒是徐小乙口齒伶俐,把事情原委一一道將出來,在細節處不免添油加醬,把左丘明說得跟天神下凡一般,不盡不實之處頗多。
他說話的聲音雖不高,但雙方人眾均欲知曉內情,是以人人豎耳諦聽,對他這一番話倒是信了個十成十,隻因他誇大失實之處隻是在左丘明的武功上,其餘事情的起因、發展、轉折和結局均為屬實。
由不得人不信,至於左丘明的武功,在雙方人眾的心裏,是怎樣誇大也會令人信服的。
武當、丐幫中人聽罷,自是歡忭無已,喜溢眉宇,直欲視血魔教四座方陣如無物,鬥誌倍增。
血魔教眾聽罷,卻是人人氣沮,銳氣大挫,不少人已在心裏暗蔭退意,柳三鳴在心裏也是暗暗叫苦不迭,隻為得知內情,卻沒想到這敗耗會令三軍奪氣。
狹路相逢勇者勝,靠的便是一股血勇之氣,而今兩軍對壘,氣勢上若是輸了,人多也未必能勝。
當下他走下山坡,知道今日若不辣手重創對方,則士氣難振,是以要親自出手了。
一見他走過來,左丘明便迎上去,笑道:“柳教主,你這套行軍布陣的功夫也不簡單,隻是用錯了地方,而今東南沿海正鬧倭寇,那裏才是你大顯神威的好地方。
“木石道長和當今皇上情分很熟,要不要請他和皇上說說,封你個遊擊,副將什麼的,率你這些屬下去和倭寇拚個你死我活。
“這好歹也是為國效力,名垂青史的事,豈不強於你這般跳梁妄作,荼毒武林嗎?”
柳三鳴“哼”了一聲,道:“左丘明,你也不必口齒輕薄,你若真是條漢子,就和我一對一的單決。”
左丘明笑道:“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隻是我和慕姑娘練的是雙修功,兩個人便如一個人,就如左手和右手一樣,你若堅執和我一個人鬥,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也隻能用你的一半。”
柳三鳴道:“你是說隻許我用一半的內力?”
左丘明道:“非也,內力是你的,用多少隻有你自己才清楚,別人哪能知道。
“我是說你隻許用一隻手和一條腿,便是你的一半,若是用上雙手和雙腿就算你輸了。”
這條件乍看起來過於荒唐,然則武林中雙修功、合擊術之類的功法,無論是雙人還是多人,比武較技之時均隻作一人,若單挑出一人就不能將整套功法施出,正如一人使雙刀或雙劍也不能被看作兩人一樣。
而左丘明和慕紫煙的武功確屬雙修功,這一點稍有武學根基的人都看得出。
即令柳三鳴也無辭可辯,至於這二人怎會練上雙修功就沒幾人知曉了。
柳三鳴冷笑道:“你以為兩人合力,我就怕了嗎,上一次是我失於防察,料敵有誤,這一次你們不會再有甚好運了。”
慕紫煙緊隨在左丘明身旁,寸步不離,倒真像是他的另一半。
隨時準備聯手對敵,一雙妙目瞬也不瞬地盯牢柳三鳴,防他暴起傷人。
聽柳三鳴這般說,便回應道:“你既然不怕,咱們就比劃比劃,也不必較量招式,因為招式上你是輸定了,我們不占你的便宜,咱們隻拚內力,有個百八十掌也就可見分曉了。”
左丘明也笑道:“柳教主,咱們就對對掌如何?”
自二人合修以來,內力進境之速可謂一日千裏,兩人已均非初出道時的吳下阿蒙了,而今每人的內力也不較柳三鳴遜色多少,二人內力相加,其強盛威猛真乃震古爍今,舉世無匹。
是以兩人都想到了對決掌力這速戰速決的途徑,其實心裏也都存了不給柳三鳴任何回避、逃生的可能的念頭。
柳三鳴尚自沉吟未答,慕紫煙又道:“你若是覺得不夠公平,你們一方可以再添一個人,我們是兩人,你們也是兩人,也免得你輸了喊冤。”
柳三鳴大喜道:“此話當真?”
慕紫煙道:“我騙你作甚?”
柳三鳴心中暗道:“這可是你自尋死路。”
他委實十分忌憚左丘明二人內力相合,倘若自己這方再出一人牽製二人的內力,則自己依然穩占上風,隻是眾目睽睽之下,明著占這種便宜,未免於自己威望有損。
然則思前想後,麵子固然重要,性命卻更為要緊,倘若借此除去了二人,自己豈非又可在武林中橫行無忌了。
他轉頭向幾位長老看去,不由得又想到了成子傑,雖然各長老各擅絕藝,不相上下,以內力而論,還是成子傑最為醇厚,而今卻可能已人鬼殊途了,思之愴然。
最後他選定了天罡劍劉祁,劉祁雖以劍法高絕馳名四海,內力之強與成子傑也隻在伯仲間。
木石和張金貴都嚇了一跳,木石把二人拉回來,悄聲道:
“這事太離譜了,咱們雖然急於取勝,也不可行險僥幸,比拚內力既無法取巧,又無回旋餘地,強者生,弱者亡,這一注賭的忒大了些。”
張金貴道:“慕姑娘,你是不知那天罡劍的厲害,老實說,一對一單挑,我在他手下走不出五百招。”
慕紫煙笑道:“你放心,隻要他們敢拚內力,他們就輸定了,老實說擊敗血魔並非太大的難事。
“但若要不讓他逃掉可太不容易了,我正是要讓給他個便宜,就是為了用內力粘住他。”
左丘明也是胸有成竹,笑道:“兩位寬心,我心裏自然有數。”
他自知這雙修功中最神奇之處乃是兩人合力後,內力會陡然增至十幾倍,而不是一倍。
慕紫煙也是深曉此理,才會獅子大開口,故意讓給對手偌大便宜,實則是誘其上當。
那壁廂柳三鳴也是自覺勝券在握,左丘明和慕紫煙的雙修功他隻見識過一次,可說是被攻了個出其不意,當時大駭之下不免落荒而逃,事後想起,總覺丟人。
靜定細思,兩人能融內力於一處已夠神奇的了,然則其威力未必是二人內力的總和。而今有天罡劍牽製,分散掉二人的一半內力,怎樣想也依然是穩贏之局。
不過他見二人全然有恃無恐的模樣,心下也是疑竇滿腹,心念電轉間,忽然想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