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怡園驚魂(1 / 3)

在蘇州,德隆客棧不是最大的客棧,也不是最豪華的客棧,隻能算是最普通的客棧。

但有這種看法的人一定是不知道德隆客棧後院還有個怡園。

而知道怡園的人都說德隆客棧在蘇州是最大最豪華的客棧。

隻因怡園是神武雄堂租用的香堂駐地。

神武教下設六個堂口分轄十二省。

六堂口四個堂口駐地在山上:

武殺堂“天武山莊”在山西恒山。

武劫堂“敬武山莊”在湖北武當山。

武威堂“尚武山莊”在湖南衡山。

武義堂“聖武山莊”在河南嵩山。

隻有兩個堂口設在鬧市內:

武魁堂在濟南設有梅園。

武雄堂在蘇州設有怡園。

對於神武教各香堂在各省的所在地,在江湖上一直鮮為人知,但本教中人卻很少有人不知道。

所以,當冷雪玉和“雷霆八劍”中的五人來到蘇州時,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怡園。

就在他們走進德隆客棧的大門徑奔後院的怡園時,遠遠的在街上又奔來一匹馬,馬到德隆客棧前,騎馬人甩鐙離鞍下了馬,正想牽馬走進德隆客棧,突然身後有人驚喜地大叫:

“江大俠,我們可找到你了!”

騎馬人回身張望,見喊話人站在街對麵的一個酒樓下麵。

正欲答話,喊話人已經疾身通過街道來到跟前,哈哈一笑,道:

“江大俠,你這是從哪兒回來?人倦馬乏正好去喝一杯!”

話音未落,又有兩人從對麵街道掠到跟前其中一位公子笑道:

“江大俠,我們四處打聽您的消息呢!”

另一個模樣猥瑣的中年人笑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今朝見到不費力。江大俠,胡長滿這廂有禮了。”說完躬身一揖。

騎馬而來的這位正是江遠峰。

他是剛剛自浙江普陀山返回蘇州。

一到蘇州,他第一個想找的就是耿忠誠。

隻因他懷疑耿忠誠曾經要陷害他。

原因是他到普陀山的“玄都庵”找到了“三玄妙尼”方知“三玄妙尼”沒有一人是邢婉柔。

而那個法尼年近五旬且形容比慧尼和空尼還遜色,根本不是什麼邢婉容。

況且三尼告訴江遠峰她們已經三年足不出庵了。

那麼顯然是耿忠誠扯瞞天大謊。

目的隻有一個把江遠峰引進清兵的重圍之中。

由此可知,清兵在黃山靜竹庵周圍設伏兵根本也不是為了什麼邢婉柔,就是張網以待等著捕獲江遠峰。

誘餌就是耿忠誠。

難道耿忠誠會是清廷的奸細?

所以江遠峰一進蘇州就奔來德隆客棧,他知道客棧後院的怡園是武雄堂的香堂駐地,他以前不止一次地投宿過德隆客棧……

然而,想在客棧門口遇上了這三位:

逍遙公子,江洋大盜和酒鬼。

他們站在客棧對麵的那家酒樓下,莫非是正想進去喝酒麼?

江遠峰望了三人一眼,淡淡道:“你們是想找我喝酒麼?現在可不行……”

酒鬼截聲道:“怎麼不行?江大俠遠道驅馳,鞍馬勞頓正好喝酒解乏!”

郎老五也附聲道:“對呀!江大俠,你不知道,我的酒量可增大了!這天下第一的名頭……”

他瞥了胡長滿一眼,狡黠一笑,道,“聽人傳說你喝酒時常常攙水……哈哈!我難怪喝不過了!”

江飛浪一旁低聲道:“江大俠您想去見耿忠誠麼?”

江遠峰轉對江飛浪微微頷首。江飛浪低聲道:“我正有件關於他的事要告訴您?”

江遠峰抬眼望了望郎老五和胡長滿,淡淡一笑,道:“好吧,咱們就去喝一杯!”

說完,把馬韁遞給郎老五,和江飛浪並肩先頭走向對麵的酒樓。

郎老五轉首朝胡長滿哈哈一笑,道:“酒鬼,今天你的眼睛可睜得大大的!看他攙水不?”

胡長滿道:“還是老辦法,先一人來四壇子!看到底誰酒量天下第一!”

江遠峰四個走進了酒樓……

而怡園內,冷雪玉等六人也被請進了一間陳設豪華,別具一格的客廳。

客廳內窗明幾淨,飄動著淡淡的花香……

他們坐在檀木椅上,雖然有侍者端上了香茗的果品,但誰都沒有碰一碰。

盡管這裏不是住著冤家死敵,但他們想到此行使命。

也不敢掉以輕心。

薛震林道:“夫人不可提到武殺堂一個字!否則上官玉鼎說了……”

說了什麼,薛震林沒吐出來,但右手習慣性地摸了摸劍柄。

冷雪玉當時心中一顫:

上官玉鼎什麼都幹得出!

而此刻坐在客廳內等著耿忠誠出現時,冷雪玉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耿忠誠如果真有以公子為人質謀取“神武令”之心,那麼自己此行無疑是深入虎穴龍潭!

如果他真是如信上所言考慮到沿途公子安危,想讓山莊派人來協助護送公子返回,那麼自己此行也許很風光!

一陣腳步聲響在客廳門口,侍者陪同一位中年人走進客廳。

一見這中年人,冷雪玉當即心下一顫。

想挺身站起,但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冷冷地望著,端坐不動……

進來的中年人就是耿忠誠,如果他過來見禮,說明情況如常,否則他就有逆反之心。

冷雪玉身旁的五個人已經站起身,一同向耿忠誠抱拳施禮。

薛震林朗聲道:“武劫堂蔡家五劍拜見耿香主!我們奉龍香主之命護送夫人至此!有何差遣,請耿香主示下!”

他們顯然是想冒充武劫堂的人。隻有這樣耿忠誠才不會懷疑。

耿忠誠逐一掃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到冷雪玉身上,邁近幾步抱拳當胸,沉聲道:

“耿忠誠拜見三夫人!夫人也許是走的水路吧,在下派出不少人沿途迎接均不果!有失敬意,望夫人海涵!”

冷雪玉微微欠了欠身,道:“我不習慣騎馬,就坐船來了!耿香主,你給我們的信我看了……”

冷雪玉帶來的五人也分別歸座,人人神色凝重,屏息靜聽兩人談話。

薛震林不時以目瞥冷雪玉……

耿忠誠聞言微喟道:“三夫人,實不相瞞,正如我信上所說,事情重大,耿某的確不敢冒險。

“現在好了,夫人帶來了‘神武令’,公子已是尊主,沒人敢奈何了……”

冷雪玉道:“公子呢?他不知道我來麼?”

耿忠誠微微一笑,道:“公子幾天前偶染微恙,現在正在歇息。”

冷雪玉急忙起身,道:“待我去看他……”

耿忠誠急起身伸手相攔,道:“夫人莫急,公子服藥剛剛睡下……”

冷雪玉正欲發作,無意一瞥,見身旁的薛震林五人不知何時都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心下一凜,失聲道:“他們?”

耿忠誠落座原位,詭秘一笑,道:“他們也許是太累了,夫人不想也睡一會兒麼?”

冷雪玉身形一搖,隻覺頭暈目眩,以手加額,道:“原來這室內早有迷香,我們還以為是花香……”

話未說完,已經跌坐在椅子上,昏迷了過去。

冷雪玉醒來時發覺已經換了一個環境。

這裏不是那個豪華的客廳,而是一間很講究的寢室。

這寢室的講究和華麗絕不比風月山莊那間袁崇武的寢室遜色。

當她發覺自己是坐在一個軟墩上,並且衣裝完整時,心略略安然,遊目四顧,室內花燭生輝,床幔輕垂,一切都靜靜的,透著典雅和神秘。

這時,屋中一幅山水畫一動,畫後閃出一個人來。

原來那畫是個門簾,通行外間屋。

“夫人,你們並沒有帶‘神武令’來……”

進來的這個人是耿忠誠,說話時神色很怪異。

“你對我們都搜過身了?”冷雪玉已經知道耿忠誠是心懷叵測,現在自己的命運比公子也好不了多少。

說不定帶來的五個人命運會更糟!

他們用迷香出其不意將他們致昏迷,顯然是要搜取“神武令”……

耿忠誠在冷雪玉對麵的軟墩上坐下,道:“結果我們很失望。夫人,你們是沒有帶來還是放到別的什麼地方?”

冷雪玉微微一笑,道:“耿香主,你是想得到‘神武令’還是讓我們來接回公子?”

耿忠誠道:“難道夫人還不清楚麼?對在下重要的是‘神武令’而對夫人重要的則是公子!所以,咱們應該有個很好的交易……”

冷雪玉心中一凜,脫口道:“果然是這樣……”

耿忠誠追問道:“是怎樣?”

冷雪玉大聲怒道:“我和司徒星龍海川看錯了你!而上官玉鼎沒有看錯你!就是這樣!”

耿忠誠臉上掠過一絲驚異,道:“上官玉鼎也介入了此事?”

冷雪玉冷冷一笑,道:“實不相瞞,現在我及司徒星和龍海川都是身不由己了。而風月山莊的主人是上官玉鼎,他在我們奇襲山莊前就已經奪取了山莊……”

耿忠誠霍然而立,直視著冷雪玉一字一吐地道:

“一定是那個李童出賣了你們,上官玉鼎聞訊搶先一步奪了山莊,但是他沒能從水麗娘手裏得到‘神武令’於是他就軟禁了你們。

“當知道公子在蘇州時,便遣李童送信,詐稱你們得手,讓我護送公子回山莊,以便用公子繼任總舵主為由逼迫水麗娘交出‘神武令’,是不是這樣?”

冷雪玉微微一笑,道:“你明白了就好,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們根本沒有‘神武令’。我所以來此就是想見一見我的兒子。”

耿忠誠仰麵冷笑幾聲,道:“上官玉鼎!好,好!我算碰上了一個厲害的好手!”

又逼視著冷雪玉冷道:“顯然隨你來的那五個人必是武殺堂的,而你們不過是擋箭牌,暗中一定有人要救了公子。

“上官玉鼎才不顧你們的死活,他關注的是如何把公子弄到手。”

冷雪玉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切都讓耿忠誠不幸而言中。

看來暗中欲救公子的“無形三老”也很難得手……

“你想把我們怎麼樣?連公子都成為你的人質?”

耿忠誠在室中央來回踱著步,思忖道:

“上官玉鼎不會關注你們的死活,拿你們做人質左右不了他。當他得知你們被擒,公子又救不出去就會以救公子為名聯合別的堂口襲擊我……”

突然,轉過身定定地望著冷雪玉陰陰一笑,道:“夫人,你不是很想見你的兒子麼?我可以成全你們母子相見。”

冷雪玉並不感到欣喜,她知道耿忠誠一定心裏有了鬼主意,遂淡淡地道:

“有什麼條件麼?”

耿忠誠笑道:“沒任何條件……不過,事後夫人要感謝在下,不管奉獻什麼我都會接受的!”

說著擠了擠眼睛,走出雅室……

少頃,一陣腳步聲響,迓的門打開了,走進來耿忠誠,身後跟著兩個彪形大漢挾持著薛震林,顯然薛震林已被製了穴道。

最後在一位侍者的陪伴下走進來公子袁清明……

“清明!”冷雪玉動情地喊了一聲,起身迎過去……

袁清明見了也喊了一聲“娘親”撲過來……

母子摟抱一處,難置一語,唯有淚千行。

心中驚濤拍岸,歎骨肉分離時,苦受熬煎,今日相會,怎不百感交集。

耿忠誠在旁見了,冷冷一笑,朝侍者擺了擺手。

侍者會意,上前去拉袁清明……

他分明在撕拉冷雪玉的心上肉。

骨肉又離開,冷雪玉拭了拭淚,望著以手揩淚,抽抽泣泣的兒子,輕聲勸慰道:

“清明,莫哭,娘親會救你的,娘親不救你出去就跟你死在一起。”轉對耿忠誠冷道:“你想怎麼樣?”

耿忠誠陰陰一笑,道:“我想放了公子……”

接著一指袁清明道,“公子可以跟你帶來的五個人回風月山莊去,可是夫人你得留下。

“上官玉鼎不是等著公子回去逼‘神武令’麼?那麼公子回去也可以幫助他得到‘神武令’。但有一點我可得提醒公子……”

轉對袁清明一字一吐地道:“你母親就在我手裏,要母子團聚就得把‘神武令’交到我手上,否則,也許今日是你們母子見的最後一麵。”

說完一揮手,兩彪形大漢挾持著薛震林走出門去。

侍者粗暴地一推袁清明走向門口……

袁清明猛地轉身,望著冷雪玉,聲淚俱下地喊了聲“娘親!”又張開雙臂撲回來……

冷雪玉近前接住,母子又抱頭一處,淚雨紛飛,肝腸寸斷……

怡園內淒淒慘慘,酒樓上笑語歡聲。

郎老五又一口氣喝幹了壺中酒,哈哈一笑,對胡長滿道:“還來不來?”

胡長滿把手裏的酒壺放到桌上,瞥了旁邊的江遠峰一眼,道:“怎麼不來!再喝一壇子就追上江大俠了!”

說完彎腰捧起酒壇子又往酒壺裏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