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閻羅門(1 / 3)

幸好下了這場大雪。

不然,丁一無論如何不能在天黑之後趕路,盡管他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光明客棧,可他相信,天亮之前一定可以到達光明客棧,這樣,二月初二的武林大會他便可以如期參加。

他要在大會上證明自己不是羅家堡慘案的凶手,同時,他還要證明,軒轅驚天也不是他殺的。

他要告訴天下人,殺軒轅驚天的是摘月宮主,是摘月宮主想嫁禍於他,他要在天下人麵前與摘月宮主決鬥,然後殺了他……

剛才摘月宮主已經與他設計好決鬥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為了對付卑鄙的陰謀者,他們也不得不耍一點小“陰謀”……

踏雪而行,丁一很快便快樂起來,他仍在回想剛才與摘月宮主見麵的情形。

他與摘月宮主見麵的次數不多,可是,每次見麵,他們都有一種心意相通的感覺。

他清楚地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也是在雪天。

那天,丁一從山上下來,他卻要上山。

他從山腳開始滾雪球,到得半山腰,雪球已經有小房子那麼大。

可是他還要滾,房子似的大雪球在他手裏顯得毫不費力,他輕鬆地推著雪球上山。

丁一看呆了,震驚於他的神力。

他穿著白衫,與白雪融成一體。

在倆人就要擦肩而過時,丁一站住,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他看了他一眼,點頭。

於是,丁一就跟他一道推著雪球上山。

到得山頂時,雪球已經變得大房子那麼大。

他看起來很輕鬆,丁一卻在冒汗。

丁一笑著對他說:“看起來,就算我不幫你,你也可以將雪球滾到山頂。”

他點點頭,說:“我一直用它來練內功。”

丁一覺得很奇怪,他也是練武之人,可他從不知道滾雪球的練功方法,於是又問:

“是誰教你的。”

“當然是我師父。”他笑著回答。

“你師父呢?”丁一再問。“我師父三年前死了。”

他神情有些悲傷,不過很快恢複了平靜,說道:“師父死後,我再也沒有拜過別的人為師,三年來,我一直用師父教的推雪球的辦法練功,每天將雪球推到山頂,又從山頂推到山腳,效果真的不錯,我感覺三年來功力增進了不少。”

見丁一有些不解的樣子,他接道:“從山腳推雪球上山還是比較容易的,最難的是將雪球從山頂推到山腳。”

“從山頂到山腳還用得推?一放手不就行了。”丁一笑著說。

“哪能放手呢!”他認真道:“師父說過,如果我能做到以推雪球上山的姿勢推它下山,雪球不離掌,不碎裂,不快不慢,到得山腳也不變形,這才能稱得上是一流高手。”

丁一道:“你能做到嗎?”

“還不能。我還得練。”他說完,轉身推雪球下山。雪球仍是剛才推上山的雪球,如今下山,山勢又陡,如果不是他以掌力吸住雪球,雪球肯定會激奔山下。

雪乃輕鬆之物,雪的重量此時少說也有幾噸,如此龐然大物,光光要吸住它不動就得非凡的功力,何況,隨著雪球的滾動,體積還增大,分量也在加重,加之山路崎嶇不平,一不小心,別說吸不住雪球,人也會摔跟頭。

丁一跟在他後麵,對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功力而心折不已。

雪球從山頂滾到山腳,他出了一身汗,雪球變成了一座小山那樣大。

丁一由衷道:“真不簡單。”

他喘氣道:“離師父的要求還遠著呢,剛才我吸雪球的姿勢是身體後仰,而並不是前傾,另外,在半山腰時,在一塊石頭鬆動的情況下,我沒能保持一貫的速度,若是麵臨強敵,我早已命歸西天了。”

“功夫不是一日便練好的。”丁一道:“我練了十幾年的劍法,姑姑老是說我不長進。”

“你這是什麼劍?”他問丁一。

“風花劍。”

他吃驚地說:“就是傳說中鐵匠之王盡其一生打造出來的風花劍?”

丁一說:“姑姑說就是那把劍。”

“鐵匠之王的風花劍怎麼會在你身上?”他不解地問。

“這個……姑姑也沒對我說。”丁一沉吟道:“姑姑隻說這是一把正義之劍,它隻殺邪惡之人。”

“誰是邪惡之人?”

“摘月宮主。”

“摘月宮主?”他瞪大眼珠:“摘月宮主怎麼會是邪惡之人?”

“你不知道啊?”丁一也瞪大眼珠,不信道:

“姑姑說,天下的人都知道摘月宮主是邪惡之人,他凶殘成性,野心勃勃,不念兄弟情分,簡直禽獸不如,而且,摘月宮主無惡不作。”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說道:“你不能這樣侮辱摘月宮主!”

“這是姑姑說的,並非我侮辱。”丁一驚訝道:“你的神情這麼難看,摘月宮主是你什麼人?”

“摘月宮主是我爹。”

“你爹?”丁一道:“那麼你說你爹是什麼樣的人?”

他搖頭,道:“我出生的時候,我爹就死了。”

“哦!”丁一道:“那麼你有沒有姑姑,她有沒有告訴你你爹是什麼樣的人?”

“沒有,我沒有姑姑,我隻有一個師父。”他道:“我師父什麼也沒告訴我,他隻教我武功和教我做人。”

“做人?”丁一笑道:“姑姑整天教我練好劍法殺邪惡的人,你師父是如何教你的?”

“我師父教我不可濫殺無辜,要心存善良,同情弱者,珍惜兄弟之情。”他笑道:“師父的教訓我銘記在心,可有一點我始終不懂,我沒有兄弟,他為什麼要我珍惜兄弟之情。還說將來共報父仇。”

“你的殺父仇人是誰?”

“不知道。”

“你師父沒告訴你?”

“他說該讓我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的。”

“可你剛才說他死了……”

“是啊。”他顯得很傷心:“也許師父直到死也認為沒有到告訴我的時候。”

“這樣,你豈不連自己的殺父仇人都不知道了?”

他幽幽歎了口氣:“如果我爹真的像你姑姑所說是個禽獸不如之徒,這殺父之仇不報也罷。”

丁一見他對自己剛才所言非但不怪,反而這樣說,心中有些歉意,說道:

“我想你爹不會是那種不念兄弟情分的人。”

“怎麼?”

“因為無情無義的父親是不會有情義深重的兒子的。”

“你我見麵才不過幾個時辰,你怎麼就知道我的為人?”

“有些人,幾十年在一起也不能成為知心朋友,而有的人,隻要一見麵,就像知心朋友。”丁一望著他道:“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你就是我要交的那種最知心的朋友。”

“真的?”

“你沒這種感覺?”

他注視丁一良久,終於笑道:“你願意跟我做朋友?”

“當然!”

丁一喜悅道:“你是我除姑姑外唯一的朋友,對了……我叫丁一,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摘月宮主。”他說。

“這不是名字。”丁一道:“名字是最親的人為你取的。”

“我最親的人是師父,我師父一直這麼叫我的。”他說。

“好,那我就叫你摘月宮主好了。”丁一爽快道。

摘月宮主說:“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姑姑?”

“不行!”丁一道:“姑姑說過,我不準帶任何人去見她,除非……”

“除非什麼?”

“我姑姑說,除非我帶去的人是我未來的媳婦。”

“這……”摘月宮主也爽快道:“既然這樣,那就請你代我向姑姑請安。”

頓了一下,又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何年何月生的,就叫你丁大哥吧。”

丁一道:“我如何做得你的大哥,還是我叫你大哥。”

倆人推辭了一陣結果是丁一叫摘月宮主大哥,摘月宮主也叫丁一大哥。

丁一笑道:“我們是兄弟,但隻有兄沒有弟,真是天地間罕見的結義。”

倆人又敘了一會,摘月宮主道:“丁大哥,摘月宮離此不遠,請你去小住幾日,再則,你是初次闖蕩江湖,我叫摘月宮幾個高手陪你一道去。”

丁一擺手道:“不成不成,姑姑叫我闖蕩江湖,目的就是鍛煉我,讓我多吃苦,多長見識,我哪也不去,更不要摘月宮的高手陪我。”丁一說著一抱拳,就要告辭。

摘月宮主忽然又叫住他,說道:“我想看看你的劍。”

丁一笑道:“好,你看清楚了。”他走到那個雪球前麵,緩緩抽出風花劍,劍身純白,在雪的映照下更顯耀眼。

摘月宮主望去,見耀眼的劍身隱著暗紅,就像奪目的血,他怦然心動,脫口道:

“風花劍怎麼沾著血!”

“這不是血,是血痕。”丁一笑道:“姑姑說,風花劍由於有了血痕,所以它再殺人便不再沾血。”

摘月宮主仔細看,果然不是血,而是血痕。

“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

“好,那我就入鞘了。”丁一說著,還劍入鞘。

在風花劍入鞘的一瞬,摘月宮主覺得劍光陡盛,接著很快熄了。

仿佛電光石火一閃。

劍入鞘,那個小山一樣的雪球悄然撒開,變成有棱有角的無數快。

顯然,風花劍在入鞘前朝雪球砍了無數劍。

隻不過,風花劍如何砍雪球,摘月宮主一劍也沒看到。

他似是呆了,喃喃道:“你的劍真快,快得讓我不敢相信……”

丁一道:“姑姑說,出劍的最高境界是一個快字,殺人也一樣,誰的速度快誰贏。”

告別了摘月宮主,丁一獨自闖蕩江湖,他的風花劍一夜間名揚天下。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他所聽到的關於摘月宮主的傳言,都說摘月宮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摘月宮每次殺人都會留下標記——一朵幽蘭花。

關於幽蘭花,江湖上還有更令人悚然的傳說:

幽蘭花隻有用死人作肥料才會生長開花。

一年後,丁一又見到了摘月宮主。

摘月宮主告訴他,這一年他哪裏也沒有去,他在摘月山峰滾雪球,七天前剛剛練成他師父所說的能到一流高手的功力,他聽完丁一的敘述,淡淡道:

“有人想嫁禍摘月宮主就讓他嫁禍好了,反正摘月宮以前曾做過許多壞事。”

丁一想叫他下山將嫁禍之人找出來,摘月宮主卻搖頭,他告訴丁一一個意外的驚喜,由於他內力大增,以前打不開的一道暗室的門被打開了,沒想到這裏藏有摘月宮的最高武器——乾坤小挪移,摘月宮主不但沒聽丁一的話,反而叫丁一同他一道去摘月宮共研武功。

丁一當然也沒答應,一來,他在江湖上結識了另一個朋友梨花,二來,摘月宮的武功他不想學。

於是,他們又分手了。

摘月宮主繼續鑽研他的武功,丁一則繼續闖蕩江湖……然而,在接下來不長的幾個月裏,形勢對摘月宮越來越不利,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想毀了摘月宮,又好像有人在逼摘月宮主出來,與天下武林為敵。

這力量背後的主謀是誰呢?

丁一總想把他找出來,可一直無能為力,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懷疑每一件事的是是非非。

如今,摘月宮主終於被逼出來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

丁一一邊走一邊想,他有足夠的自信打敗天下任何高手,就算蘇州唐家,他也絲毫不懼,可是,正如摘月宮主剛才所言,他們所要麵對的,並非唐家老母一把刀,而是唐家一個顯赫的家族和它背後的無可比擬的力量——在江湖上,論刀,蘇州唐家排在第一位。

是誰殺了唐家三兄弟嫁禍給他們呢?

當今天下能殺唐家兄弟的人鳳毛麟角,他會是誰呢?

如果他想殺他們,那麼,他自己就可以做到,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丁一心中一動,又想到:“他的目的並非隻要我們死,而是要挑起整個武林的混亂。以此渾水摸魚,達到非人的目的。

忽然,丁一站住,尋思道:要揪出幕後之人,唯一的辦法就是能夠在他們向下一個目標下手時捉住他們。

那麼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呢?

唐家老母!

丁一的腦中忽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可他很快否定道:

不可能的,唐家老母乃刀中至尊,沒人能殺得了她。

另外,他殺了唐家兄弟,為的就是要讓唐家老母找我們報仇。

否定之後丁一仍隱隱覺得那人的陰謀不止於此,他的目的是武林越亂越好,如果他殺了唐家老母,情形又會怎樣?

毫無疑問,唐家老母一死,江湖會更亂。

對!下一個目標是唐家老母。

想到這裏,丁一很興奮,好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曙光。

他想把這個想法告訴摘月宮主,此時不知他在哪裏。

他又想馬上前往蘇州,可是明天就是武林大會,他不得不去。

他要在武林大會上澄清一切,他要讓騷動的江湖稍稍平息。

他打定主意,在武林大會上將要說出的話說完,然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蘇州。

丁一清楚地知道,就算那人欲殺唐家老母,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內,因為從光明頂到蘇州,最快的速度也要三天。

如果唐家老母在三天之內死去,那麼,江湖中人都相信凶手絕不可能是丁一,這樣一來,那人的陰謀將前功盡棄。

丁一有理由證明,以前的種種都是有人暗中嫁禍……

“如果唐家老母三天之內被殺就好了。”丁一自語道。

“沒人去殺,唐家老母怎麼會死?”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摘月宮主!”丁一驚喜地站住:“你怎麼來了,我們不是說好在武林大會上才見麵的嗎?”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摘月宮主踏雪無痕,他徐徐的站在丁一前麵,說道:“我決定取消咱們的決鬥。”

丁一笑道:“你害怕了?”

摘月宮主認真道:“不是害怕,而是沒有時間。”

不待丁一回答,摘月宮主又道:“我想馬上前往蘇州,唐家老母可能要遭人暗算。”

看來摘月宮主也想到了這一層。

隻聽摘月宮主接著說道:“唐家老母一死,天下人又會認為我們是凶手。”

“你想阻止有人殺唐家老母?”

“是的,我不想再背上這個黑鍋。”

“你以為我們可以阻止嗎?”

“風花劍與摘月宮主聯手,沒有阻止不了的事情。”

“錯了。”丁一搖頭道:“我們聯手,可以殺死任何人,卻不能阻止別人去死。”

“怎麼?”

摘月宮主遲疑道:“如此說來,我們無須前往蘇州了?”

“不!”

丁一道:“蘇州不僅要去,而且越快越好。”

“去幹什麼?”摘月宮主不解道。

“既然我們無法令唐家老母不死,幹脆殺她。”丁一淡淡道。

“什麼?殺唐家老母?”摘月宮主大驚。

“摘月宮主殺人如麻,多殺一個又何妨!”丁一笑道:“要洗脫罪名,隻有殺了唐家老母,而且,必須在二月初五太陽落山之前殺了她。”

“從這兒到蘇州最快的速度也得三天。”摘月宮主沉思道:“現在是二月初一的晚上,我們到達蘇州已是二月初四,一天的時間也許連唐家的門也進不去。”

丁一道:“隻要能殺得了唐家老母,不進唐家的門也罷。”

“你真的要殺她?”

“當然。”丁一凝重道:“你想想,除了在三天之內殺了唐家老母以使先前的陰謀不攻自破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頓了頓,丁一直視著摘月宮主,道:“而且,這是目前為止唯一可以利用的機會。”

摘月宮主終於讚同地點頭:“這個主意真的不錯,不過,明天的武林大會沒有風花劍丁一參加,可就一點也不熱鬧了。”

丁一道:“丁一從來不會失信於人,這回也讓天下英雄失望一次。”

“哈哈哈!”

倆人同時笑了。笑聲未已,人已如風般,雙雙飄逝。

雪是雪。雪地是雪地。

人離去,腳印留在雪地上。

雪太小,沒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腳印掩蓋。

在他們剛才站過的地方,又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穿著黑衣黑褲,頭上戴著黑罩,加上那露出來的兩隻眼睛也是黑的,看上去就像一個黑色的幽靈。

幽靈低頭,看著雪地上的腳印,一動不動。

不一會,又有三個人無聲無息地到來,他們也是全身著黑,從他們的身手可以看出,他們的武功定然不錯。

“左護法,剛才是誰在這裏說話?”

“風花劍丁一。”

“啊!他跟誰在講話?”

“不知道,我隻聽見他說一句話。”

“他說了什麼?”

“他說丁一從來不會失信於人,這回也讓天下英雄失望一次。”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

“要不要告訴門主?”

“門主叫我們守在這裏,我們卻躲在屋裏喝酒,門主若是知道這事,定會殺了我們的。”

“這……”

“唉,要是不喝酒,丁一剛才說的話我就可以全聽清了。”

“這都怪我們兄弟,左護法,丁一的話也許關係重大,還是稟告門主好……”

“你們不怕死?”

“誰不怕死?隻是,咱們既然是閻羅王的人,就得忠於門主。”

“好,難得郎家兄弟有這份忠心,就算門主真的怪罪,也由我一人承擔。”

四個人嘀咕,身形閃動,返身,朝來的方向掠去……

他們在雪地上飛掠了近兩個時辰,來到一個山坳裏。

這裏是墳山墓地,雖然雪使一切變得純白,仍覺得有一股陰森森的恐怖之氣彌漫……

他們來到墳堆裏來幹什麼?

難道他們的門主在墳墓裏?

墳墓是死人住的地方,他們的門主是一個死人?

山坳很深,他們在墳堆裏又走了很久,來到一座稍稍拱起的墳墓前,站定,嘴裏咿咿呀呀說了幾句話,墳墓忽然打開一條縫,四人很快依次鑽了進去。

墳墓隨即關上。

他們進了墳墓,眼前一片漆黑。

“我們有事要稟告門主。”護法對著黑暗說。

黑暗中有聲音答道:“左護法請進!”

他們於是摸索著往裏走,首先碰到一重又厚又重的布,他們掀布而過。

走了兩步又碰到一重,接著又是一重。

一直掀過八十一重布,眼前驟然一亮,兩根通天蠟燭熊熊燒著,將黑洞照得亮如白晝。

他們雖然全身罩著黑布,隻露兩顆眼珠,但從他們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們顯得有些緊張。

洞很深,彎來拐去。

洞裏很寬敞,但很靜,連滴水的聲音都沒有。

每隔十幾步就有兩根通天的蠟燭,在如此明亮的燭光裏,就算螞蟻在地裏爬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外麵冰天雪地,寒冷無比,洞裏卻很暖和。

而且這時候空氣飄來了花香。

誰也想不到,墳山墓地竟然別有洞天。

隨著花香愈來愈濃,洞變得越來越大,蠟燭越來越密。

終於,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片無比開闊的平坦地,兩行人筆直地排列著,他們裝束也是全黑,他們的手都有一把明晃晃的刀。

刀的盡頭是一座威武的石門。

這石門有點像傳說中的凱旋門。

隻是,石門上掛著一塊黑布,耀眼的燭光隻能照在黑布上,沒有人看得清黑布後麵又是什麼樣的世界。

左護法們都知道,門主就在黑布的石屋裏。

石屋很大。

石屋裏有三個人。這三個人都蒙著臉。

但他們的衣服顏色不一樣,一個是紅色,一個是黃色,另一個則是藍色。

紅衣人坐著。黃衣人和藍衣人站在紅衣人麵前。

這一黃一藍,身材相差極大,黃衣人高大威猛,如一座小山。

藍衣人則身材矮小,背還有點駝。藍衣人沒有黃衣人的一半高。

紅衣人開口說道:“右護法,不知黑熊的拳頭怎樣啦?”

身材矮小的藍衣人聞言,退了一步,躬身道:“門主,黑熊的拳頭已經很厲害。”

“這是你的功勞。”紅衣人說。

“不過,為了訓練黑熊的拳頭,閻羅門已有三百零八個人變成了鬼。”藍衣人道。

“哈哈哈!”

紅衣人一動不動地坐著,他的笑很陰冷,很殘酷,他的聲音卻很尖細:

“隻要能把黑熊訓練成殺人的機器,就算再讓他打死三百個人又何足惜。”

藍衣人有些憂鬱道:“稟告門主,黑熊的人性泯滅,但他的野性卻始終沒有發揮到極致。”

“如何才能使他變成一頭真正的野獸?”

“我觀察了三天,以為這並非朝夕之間便能完成,要在不斷的殺人當中徹底激發他的獸性。”

“好,你讓他打一拳給我看看!”紅衣人冷冷道。

藍衣人擊掌三下,從一扇小門裏魚貫走出十九個黑衣人,看見這些黑衣人,剛才無動於衷的黃衣人——黑熊,突然顯得興奮,他往前踏出三步自動讓十九個黑衣人將他圍住。

藍衣人退到紅衣人身側,說道:“門主,這十九個人都是閻羅門的高手,可是他們聯手也經不起黑熊的一拳。”

藍衣人還在說,那邊,十九個黑衣人已經動手了。

他們幾乎同時向黑熊發難,從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招式,齊擊黑熊要害。

這十九個人就像十九柄劍,下手絕不留情。

黑熊隻要動作稍慢,無論他的身體有多壯實,都得命喪當場。

隻聽黑熊冷喝一聲,他的拳頭如風般掄起,擊出。

一連十九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