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風聲終於也消停下來。
果果心跳如雷，身上的汗早已濕透衣背。
她轉頭看看小山哥，愣了片刻，立即從馬上跳下來。紅鬃毛在原地踱步，小山哥還在馴服黑馬，顧不上看她。
“原來這馬聽你的哨子……那為何你不早吹？”害她擔驚受怕大半天，“真是奇了，你家中人無禮，連帶來的馬也如此凶悍。我告訴你，若我今日死了，族長不會饒過你！”
話出口，果果陡然想到，她死也不關他的事，頂多是他父親的過失。
可是依今日之景看來，族長斷不會因她一條小命，就與冷家人發生瓜葛的。
她除了逞這口舌之快，別的也不會了。
小山哥終於將馬拴好，兩匹馬被綁在樹上，此刻倒是安靜得很。
他抬頭望了望天，又看看遠處的星辰，觀察四周地形，確認此處是何處後，才放下心來。接著，他低頭開始找樹枝，用火石打了火，生起一堆火來。
樹下擋風，兩匹馬在周圍，像是圍起一道屏障。
火苗迅速烤暖了果果的手腳，小山哥靠在樹幹上，沉默不語，隻顧往火堆裏丟樹枝。
“可否問你個問題？”
小山哥將一根小樹枝折斷，丟進火裏，抬頭瞟了她一眼。
果果搓了搓手，朝他靠去，小山哥倒也沒動。果果嘻嘻地笑：“你不是急著回去麼？為何你家裏人來接你，你又不想走了？”
小山哥不語，通紅的火苗在他漆黑的眸子裏跳躍擺動，愈發熱烈。
“你別說不是，不然，你也不會在此跟我耗著了。”果果得意笑了一聲，揚起頭去。
小山哥慢慢抬起眼，幽幽盯了她半晌。
盯得果果心裏發毛，她咳了聲，沒話找話：“我不用你可憐，你該回去就回去，我又沒說不讓你走。啊——”她忽然臉色大變，高聲道，“你不會是想利用我吧？！”
小山哥不解。
“你不想跟他們走，便說是我害得你找了大半夜，你此刻不回去，就是以我作幌子……”
“你多慮了。”小山哥打斷了她，繼續往火裏扔樹枝。
果果默了片刻，“哦”了一聲，抱住膝蓋繼續烤火，不吱聲了。
“我不是不想走，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走。”不知過了多久，小山哥緩緩道出這句話。
果果都快睡著了，耷拉的眼皮抬了抬，胡亂支吾了一聲，繼續睡了。
“要睡，你便躺下睡。”小山哥看她坐著實在痛苦，思索半刻，起身，將身上的外衣脫下，鋪在了地上，看著果果。
果果繼續她的春秋大夢。
小山哥抬腳，輕輕踢了踢她。
“別踢我……”語氣裏帶著睡意和抱怨。
小山哥呆立半晌，隻好重又坐下來，呆呆望著眼前的火苗。
他見果果身子傾斜、再傾斜，將要倒地時，一手兜了過去，繼而，緩緩將她扯到外衣上。
……總算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