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密封箱口的火漆刮掉後,箱子便打開了。
裏麵還是一隻小箱子,卻是鐵的,上麵還有一個精致的黃銅鎖,那隻修長白皙的手中又多了一把鑰匙,插入鎖眼中,鎖應聲打開。
那隻手伸到裏麵,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首飾匣子,打開首飾匣子,一片並不強烈刺眼,卻很明亮的光驟然間彌漫到室內的每個角落,屋裏兩個人的麵目也清晰地顯現出來。
首飾匣裏是枚龍眼大的夜明珠!
屋裏的兩個人臉上卻戴著演戲用的臉譜,左上角白臉的是曹操,右上角紅臉的是關公,打開箱子的正是“關公”,卻有著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似乎並不適合握住青龍偃月刀。
“關公”又把手伸到小鐵箱裏摸索,卻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把手抽了出來。裏麵並沒有蛇,也沒有其他什麼,什麼都沒有。
“關公”把小鐵箱倒過來,使勁拍著箱子的底部,還是什麼都沒有,連粒灰塵都沒倒出來。
“東西不在這裏!”
“關公”的聲音忽然變尖厲起來。
“不可能。”
“曹操”也挪身近前,仔細搜索了大的木箱,小的鐵箱和首飾匣子,除了那粒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確實別無他物。
然而這顆夜明珠不單價值連城,而且是南唐後主宮中之物,即便皇宮大內也沒有幾顆。
它已幾乎比世上任何東西都更有價值,可“曹操”和“關公”卻似乎並不看重,反而更看重他們沒有找到的什麼“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曹操”冷漠平淡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慌亂。
“怎麼回事?我們被騙了!”那隻修長白皙的手痙攣似的握住了那顆夜明珠,屋裏登時又暗了下來,從指縫間閃射出柔和的光暈。
“可惡!公孫絕該死!”
“砰”的一聲,光暈徹底消失了,那顆夜明珠已被捏成碎片。
該死不過是句詛咒的話,可是從這個人嘴裏說出,就不是詛咒,也不是罵人了,而是判決!
五
公孫絕醉得並不厲害,所以隻睡了半個時辰就醒了。
他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軟紅銷金帳裏,身底下是柔軟的床,身上蓋的是繡著“龍鳳好合”圖案的粉紅色緞被,一時間他忘了自己是在哪裏,幾疑置身天宮。
想了半天,他才想明白自己是在海盜船上,可是怎麼到了這屋子裏他就不知道了。
他感到頭痛、口渴,嗓子快要冒出青煙了,便起身撩開帳子,下了床,來到一張寬大的八仙桌前。桌子上放著一個茶壺,四個茶杯,他端起茶壺,裏麵是滿的,他也不用茶杯,直接對著壺嘴,如鯨吸水般把一壺冷茶喝的幹幹淨淨。
“公孫大爺,您醒了?”
公孫絕循聲望去,卻見從右麵的一個門裏走出一個姑娘,珠翠滿頭,一身湖綠色的衣裙。
“姑娘是……”
“我就是這間屋子的,我叫嫣紅,今晚公孫大爺就是我的客人了。”
“原來姑娘是這屋子的主人,在下失敬了。”公孫絕站起身來。
“公孫大爺真會開玩笑,我哪裏會是什麼主人,我還是人家的哪,隻不過被安排在這間屋子裏,到這兒來的大爺便都是我的客人。”
公孫絕明白了,這就是海盜船上的勾欄,每間屋子都安排一個姑娘接客。自己則是被安排到這間屋子歇息。
“公孫大爺,您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吧?”嫣紅問道。
“姑娘怎麼這樣說?”公孫絕詫異了,心中暗道:
我前些天還不過是條四處亡命的喪家犬,如今卻變得連臭蟲都不如了。
“是上頭吩咐下來,讓我好生侍候公孫大爺。
“凡是這樣吩咐的,就說明是上頭的好朋友,也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上頭是誰?”
“上頭當然是老板了,這還用問。”
“老板是誰?”
嫣紅不說話了,用染著豆蔻的紅指甲敲著桌麵,很曖昧地看著公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