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什麼?先皇並未駕崩?這絕無可能!”奕琛一字一句地說,額上青筋暴突,條條可見。
“不是先皇,而是皇上。陛下當時隻是受了重傷,這八年來一直在少林寺內養病療傷。
“半年前,陛下傷勢痊愈,這才著手複辟之事,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寧死不肯奉你為君的原因了吧?一國不容二主!”
“一派胡言!”奕琛憤然罵道,轉頭向外喊著,“裕親王、福親王、康親王、敬親王……你們都上了李實這奸賊的當了。
“他不知從那裏找來麵貌身材都和先皇極為相似的人冒充先皇,李實辭相之時把玉符私自帶出宮,埋藏起來。
“他又善於模仿先皇的筆跡,先皇自己都辨認不出。
“你們接到的禦旨一定是他偽造的。如果你們中有一人得了江山,總還是列祖列宗的血脈,江山還在咱們手中。
“可是你們現在這樣做,卻是把自家的江山拱手送給了外人,祖宗血脈也會被他們斬盡殺絕的。”
奕琛此言一出,一直靜寂如無一人的幾萬兵馬立時一片騷動。
他畢竟是做了八年江山的天子,盡管從未行使過軍權,但在將士的心目中依然尊寵高貴如天上的日月。
“肅靜!”裕親王大喝一聲,左手高高舉起親王令符。
“奕琛。”裕親王又向船上高聲喊道,“你以為我真的糊塗到認不出自己父親的地步了嗎?
“何況就算我糊塗,我們九兄弟能都糊塗嗎?
“何況還有宮中諸位母後,她們還能認不出父皇嗎?
“你不用巧言善辯、蠱惑軍心。”
數萬將士聽到裕親王的話,又都靜寂如初。
“你們都鬼迷心竅,被李實這奸賊騙了。
“先皇是我親眼看著盛斂,又親自葬到乾陵裏,怎會時隔八年,又活轉回來?”奕琛雙手揮舞著,對船下大喊大叫。
“奕琛,你還有臉說到父皇?”裕親王厲聲斷喝,右手向下一揮,八大親王的身後立時有一人挑出一麵白旗,正反兩麵都寫著:
奉旨討伐弑父弑君者奕琛。
奕琛看到白旗上的黑字,登時麵色如土,雙手扶住欄杆,才沒有倒下來。
“奕琛,你現在該明白了。
“八年前你弑父弑君的逆行並未得逞。
“你雖然僥幸一時,做了八年天子,卻不過是弑父篡位者!”李實莊重威嚴的說,好像在宣判他的罪行。
“這絕不可能!”奕琛如同落在陷阱裏的困獸一般,在原地團團亂轉。“先皇分明葬在乾陵裏,是朝中文武百官隨我一起送的葬。”
“奕琛,我也參加了送葬,但那不過是為了掩你的耳目。”李實身後走出一個女人,也是舞女裝束,但細看上去年紀已不輕。
“玉葉,你果然也在我背後搗鬼?難怪裕親王會帶頭響應。”奕琛咬牙切齒道。
玉葉微微一笑,並不理會他射過來的怨毒的目光。
“奕琛,你無須怨天尤人。”李實沉聲道,“你一生下來就被立為王世子,皇上被立為太子時你被立為皇太孫,皇上登基後立你為皇太子。
“皇上兒子雖多,愛你、寵你之情始終未曾變過。
“皇上建立東宮後,還怕九大親王手握重兵,唯恐他們中有人覬覦皇位,對你不利,又特為你建立一支東宮禁軍,人數兩萬,與皇上的禁軍相等。
“而精銳驍勇尤有過之,皇上愛你之心可謂無所不至,而你卻罔顧皇太子之尊嚴,先是在江湖中交結匪類,胡作非為。
“皇上愛你情切,還為你辯護,說你隻是少年心性,好玩而已,成人以後,自會收束心性,誰知你變本加厲,聽信陸士龍的調唆。
“居然率東宮禁軍到東海上去當海盜,劫略商船。
“殺害無辜,還自號‘骷髏王’,你把國家皇儲的尊嚴與體統置於何地?”
奕琛抬起頭,冷笑道:
“我身入江湖又怎樣?李英武也是江湖中人,俠名滿江湖,他應進士試時,你任禮部尚書,不還是取中他為進士,置於榜首,廁名門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