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紅並不想討好他們全家人,而變得低三下四。她的骨子裏麵向來都帶著一股不服輸傲氣,她把他們當做一群跳梁小醜,因為他們的所做所為,也並不值得被人尊重。
孫曉紅蹲在灶台前,她一邊做飯,一邊生氣。一團充滿飯菜香味的蒸汽,在廚房裏麵盤旋繚繞,那種熏蒸薯米的香味,直沁心脾,讓她忘記了剛才的煩惱。不久,飯菜做好了,孫曉紅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了,她的婆婆也帶著一種勝利的笑容,從外麵走了進來。這個老女人太會算計了。她可是經驗老手,撒起慌來都不打草稿。她在家裏說黑就是黑的,說黃就是黃的,說雞蛋帶把的,就得說樹上結的。不然要是惹惱了她,那就慘了,全家人集體遭殃。
有一次,她和任浩軒他爸因一點兒小事兒拌嘴,她不但在家裏作的人仰馬翻,還在半夜裏跑到她老爹的墳頭上打滾撒潑地撓了半宿墳。等任浩軒他爸提著燈籠帶著一群孩子,在屯子東麵的亂藏崗裏找到她時,她就像一個瘋子一樣衝過來,在他爸身上一頓亂咬,直到出了一口惡氣,才氣勢洶洶地回到了家裏。
她是誰呀,她比慈禧太後還惡,她培養出來的女兒,要是在婆家不占上風的話,她都能領兵帶隊去抄家。隻要她往門前一站,誰見了誰打哆嗦。她這麼霸道,整個胡同的人都懼她三分,她和左鄰右舍的關係,也搞得不太和諧。三個女婿她都修理過。現在,孫曉紅剛剛過門,耗子拉木鍬,大頭在後麵呢。她連任浩軒的奶奶都敢破口大罵,這也隻是皮毛,要知道她可是座山雕的姑娘,沒到發火的時候,孫曉紅還沒領教過婆婆真正厲害的手段呢。
“我肚子裏麵都打鼓了,你這飯得什麼時候能吃到嘴啊?我都餓抽了,可憐可憐我,給點兒吃吧。”任浩軒又來到廚房裏麵催飯。孫曉紅揭開鍋蓋,從裏麵端出一盆香噴噴的米飯來:“要想吃飯,趕緊去拿碗和筷子!” 說著,她把飯盆端到桌子上麵,她拿起一個飯勺就開始往碗裏盛飯。
他倆正在廚房裏麵忙著,院門一響,孫曉紅的婆婆從外麵走了進來。她把時間掐得很準,而且分秒不差,剛剛正好。她進屋的時候,孫曉紅正往桌子上麵放碗和筷子呢。她進門之後,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她見飯已經盛在碗裏,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孫曉紅站在那裏,見她自顧自地吃著,連頭都沒抬,她的臉色非常難看,她用鄙夷的目光,在屋子裏麵冷冷地掃了一圈,隻見任鐵嘴也湊到桌子前麵,連客氣都沒客氣地拿起飯碗,然後大口地吃著碗裏的飯菜,兩個人如出一轍,簡直太不像話了。
“他們咋都這樣?一點兒長輩的樣子都沒有。”孫曉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心裏不停地嘀咕著。
“曉紅,這菜太鹹了,你去給我盛碗燙去!”任浩軒他媽用挑剔的目光,從盤子裏麵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裏慢悠悠地嚼了起來。她嚼著嚼著,腦子裏麵突然蹦出一個惡劣的想法。於是,她用筷子指著孫曉紅,像個主子使喚奴才一樣的口氣對孫曉紅說著。
她的口氣很是強硬,孫曉紅聽了之後,感覺很別楞。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隻舉在半空的飯碗。去吧,她沒拿自己當回事兒,給她盛湯,很不甘心。不去吧,桌子上的幾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呢,要是不去的話,非得鬧得不太愉快,她猶豫不決地看了任浩軒一眼,希望他能給自己打個圓場,可是,任浩軒就像沒聽見一樣,依然坐在炕頭隻顧自己往自己的嘴裏添飯。
“她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呀?”孫曉紅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飯碗,轉身去了廚房。可是,她剛從廚房裏麵把燙給她盛回來,她把碗接到手裏以後,又皮笑肉不笑地說:“曉紅,你再去廚房給我拿瓶醋來,這菜除了鹹,一點兒味道都沒有……”
“到底還有完沒完了?” 孫曉紅見她一趟一趟地指使自己,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看。她到廚房裏麵取來一瓶米醋,放到她麵前之後,轉身回西屋去生悶氣去了。任浩軒見孫曉紅推門走了,知道她生氣了,頓時眸色緊鎖,迅速端起碗,一口不接一口地吃起飯來。他把碗裏的飯吃光以後,抹了抹嘴角,馬上到西屋去哄孫曉紅去了。
孫曉紅見任浩軒這麼快就吃完了,剛想發作,卻聽婆婆在東屋裏不是好聲地喊道:“飯是吃完了,就什麼都不管了?是不是應該出來把桌子拾掇拾掇啊?剛進門,就什麼活都不想幹,我還以為娶個奶奶回來了呢?”孫曉紅一聽,她滿臉通紅,氣得火冒三丈。腦門子上一群烏鴉飛過,頓時方寸大亂。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她突然感覺到:任浩軒他媽就是潑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