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家事難斷(2 / 2)

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也不怪她總把家裏的老人往歪處想。婆婆刁鑽古怪地胡亂行使主權,可能公公見還沒有達到火候,他也在背後煽風點火地幫忙支招。這兩個人一唱一合地整起孫曉紅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天下絕配。

公公見孫曉紅每天這麼累,不但不幫忙,還抱著膀子袖手旁觀。他水不拎,院子不掃,嘴巴倒是出奇的勤快。隻要有人跟他說話,他就湊上前去,不管眉眼高低,跟扯長城似的,東一耙子,西一掃帚,說得直淌哈喇子,唾沫星子飛得老遠,好像自己有多淵博的文化似的。

人家看熱鬧都是站在高崗上,翹起腳跟,居高臨下往下看。他可倒好,早飯一過,嘴巴子一抹,腦袋朝裏,屁股朝外,小煙卷往手裏一掐,悠哉悠哉地往東屋的炕頭上一躺,嘴裏吐著一個比一個更圓的眼圈,他不是望著天棚瞪著眼睛做白日夢,就是閉著眼睛想歪掉渣的壞主意欺負孫曉紅。

人家都是胎裏壞,一胞膿,有手腕都用在局外人的身上。他是心裏壞,一肚子稀屎,往褲兜子裏麵一倒,全都是窩裏反,臭死蛆,用在家裏的外姓人身上。他不但心眼子壞,而且嘴還臭。從他嘴裏說出的話,跟吃火藥差不多。不是噎死人,就是臭死人。有一次,他竟然當著孫曉紅的麵信口雌黃:“你找我兒子這樣的人,蒙著被子自己偷著笑吧!”

像這種混蛋的話,本來就不該從他這個當公公的嘴裏說出。可他偏偏就說出了口,這讓孫曉紅特別惱火。她聽了之後,想要送他一句“臭不要臉的。”可他畢竟是家裏的長輩,有些難聽的話,孫曉紅是給他留了情麵的。她不想趕盡殺絕,就一忍再忍,暗氣暗憋。

不然的話,她要是不考慮那麼多,她就會揪住他的衣領,把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公公掄到胡同裏,抽他兩個嘴巴,再讓左鄰右舍們給評評理,她孫曉紅到底哪裏做得不對了,讓他這樣肆無忌憚地擠兌自己。這樣的麵子,孫曉紅已經給足了,要是逼急眼了,管他是誰,她也真敢做出來。說白了,他就是家裏的一顆老鼠屎,放到哪裏惡心到哪裏。也就他自己看得起自己,出了這個院門,他什麼都不是。如果站在好人的麵前,他連一隻搖尾乞憐的野狗都不如。

說到底,還是婆婆的私心太重,她不讓孫曉紅插手家裏的財政大權,她也懶得過問。女人當家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家裏若是有錢,誰都能當家,如果家裏沒錢,誰當家都是過路財神。用句很不中聽的話說:“走馬門樓掛紗燈,外麵亮堂裏麵空。”其實這個家除了幾個人值錢外,還真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地方。他們把日子過成這樣,隻不過虛張聲勢,隻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當家裏財政空虛的時候,再被婆婆歪咬一口,連娘家人都會倍受牽連,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一身的冤屈。再說他們家裏好像也沒多少錢,算來算去,恐怕也就任浩軒結婚的時候,從親朋好友那裏接來的幾個份子錢。這些錢都快被任浩軒她媽捂出小雞崽兒來了,可是,家裏到了用錢的時候,她連一個棗核都舍不得拿出來。可見她吝嗇的程度,比鐵公雞還要堅固。

在村子裏麵,任鐵嘴從來不憑力氣掙錢,他是出了名的全靠耍嘴片子偷奸取巧,時間一久,誰都不是傻子。像他們這樣好吃賴做的人,人們表麵上不說,背地裏也指指點點,衣服沒等穿壞,都讓人給指壞了。這樣的窮坑,就跟一個無底洞差不多。每天隻許進,不許出,或者說,也出不了什麼油水。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心機過重的家庭,竟然也拿好家兒女不當回事兒,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孫曉紅也替他們算過家底。 她緊緊是猜測而已,現在家裏的存款,可能連四位數都沒有超過。

可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富翁呢?而且都要被婆婆當成金礦一樣,死死地攥在手裏。不是孫曉紅埋汰她,如果這些錢能下蛋的話,她的手心都能搭個雞窩出來。都是年過半百的老人,把自己弄到這種不知廉恥的程度,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羞愧。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孫曉紅慢慢也摸透了他們的脾氣秉性,有時候也覺得他們挺可憐的,可是,她卻忘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這句話。可他們在任浩軒和孫曉紅麵前,並不覺得自己是在犯渾,也不覺得自己是倚老賣老。他們自認為自己做得都對,自己說的全是道理。如果你有什麼不能苟同的想法,不好意思,那就是全都給我滾出去住,因為西馬涼亭不是給你倆搭的。你們走了之後,我還有一個兒子呢。

愛屋及烏,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孫曉紅棲息在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屋簷下麵,就算她有一肚子冤屈,也隻能默默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