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理,當然不會饒人。要不是把人惹急了,誰會自找麻煩?既然大岩媽都把事兒挑起來了,欺負到頭上了,曉紅媽若再不奮起還擊的話,那就是助紂為虐,別人就會嘲笑她活得窩囊,活得軟弱。曉紅媽也是好麵子的人,當著這麼多人被大岩媽擠兌成這樣,她也騎虎難下。
曉紅媽當時也想 ,如果自己不跟她計較吧,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跟她較勁吧,兩家就得撕破臉皮。反正自己是豁出去了,管她那些呢?吐沫星子淹死人,有些話不當麵解釋清楚,以後還得受她欺辱。眼見大岩媽還往前趕,看來她再不張嘴說話,就得被人數落成茄皮子色。
想到這裏,小紅媽也就沒啥不好意思的了。就她那副身板子,人高馬大的,扛個二百多斤重的麻袋,都是稀鬆平常的事兒,要是對付大岩媽的小體格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她心裏有啥可害怕的。
本來這件事兒可以輕描淡寫地不了了之,小紅媽見胡同裏的人越聚越多,還想給她留點兒麵子,但看她故意嘴斜眼歪數落人的樣子,實在可恨。她一腔熱血直撞腦門,她本來就心氣不順,現在更加忍無可忍。
心想:“我好端端地走我的路,沒招誰沒惹誰,這不是逼啞巴說話嗎?看來不給她兩句,她還會蹬鼻子上臉,指不定還說出啥難聽的話來呢!”曉紅媽慢慢湊到大岩媽跟前,她犀利的目光看得大岩媽不寒而栗,她知道自己遇上茬子了,想走卻來不及了,隻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斂著頭皮硬挺。
要說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一點兒沒錯!有些事兒做得過分一些,差不多見好就收唄!可大岩媽根本不怕事大,還在那虎著臉硬挺著,小紅媽也沒有必要給她足夠的麵子,讓她騎在自己的脖子上拉屎。
因此,小紅媽怒不可遏地湊了過去,用手指著她的鼻子嚷道:“她嬸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咱們兩家老鄰舊居這麼多年,從來都沒紅過臉,你今天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兒過分啊?你當著大家的麵給我說清楚了,我家小紅哪裏得罪你了?她考的好與不好,我這個當媽的都沒說啥,你大白天跑來說三道四,害你那根筋疼了?神經病!”
“說誰神經病呢?我這也不是一片好心嗎?說你是看得起你,要是別人我就不說了!”麵對這樣的質問,大岩媽知道自己又惹禍了,她趕緊後退一步,她想溜走,可已經晚了。小紅媽已經擋在麵前,她見自己走是走不了了,她隻好硬著頭皮,含糊其辭。
“要讓你來看得起,我們都得被你踩在腳底下欺負死。再說你一個大老娘們,不好好在家裏待著,拎個破車嘴,整天滿大街愛管閑事兒,你煩不煩人啊?”
“我就煩人了,你能怎麼著吧?”
“嘴巴長在你的臉上,誰能把你怎麼著?說心裏話,我還真就服你,你說你整天張著挺大的嘴巴說別人,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也就你家老爺們拿你當個人物,家裏都著不下你了,居然還敢跑到胡同裏來興風作浪,都把你美翻背了,老鴰落到豬身上,光看別人黑,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
“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大岩媽據理力爭,打仗跟吃餡餅一樣,紅著眼睛,擠破腦袋往人群裏站。
“那意思你罵人還有理唄?敢情我是請你來罵我們家小紅的嗎?這可真是的,嗑瓜子嗑出個臭蟲,啥人都有?也不搬塊豆餅照照,自己算那顆蔥?”
“說誰是臭蟲呢?你才是臭蟲呢?”大岩媽自知理虧,她的語氣頓時有點兒慌亂了。她抬起手很不自在地捋了捋頭發,再看她臉上的神情,似乎有點兒招架不住了。她真的沒有想到,小紅媽居然這麼厲害。
小紅媽見她這樣心虛,又毫不留情地埋怨起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可倒好,說說風涼話也就算了,還使勁踩上兩腳。我看,你還是省省吧!你的好心我們算是領教了,求求你,嘴巴積點功德,千萬別讓你那條舌頭累壞了腦子。今天你說啥,我都不跟你計較,要是以後你再當我麵說話這麼難聽,我可就不客氣了!”小紅媽本想說兩句就走,她在地裏幹了一天的活,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哪有閑功夫和大岩媽拌嘴呢。
“不客氣,你能把我咋的,意思是我得怕你唄?你家小紅是氣兒吹的咋的?敢情沒考上大學還有理了?平時不挺能耐的嗎,這咋還不讓說了呢?反正我這話都說了,你愛咋想咋想。”大岩媽見小紅媽要打退堂鼓,以為怕她,就得寸進尺地進行挑釁,這下,她可徹底把小紅媽給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