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入學後發表的第一首詩(1 / 3)

我入學後發表的第一首詩

紀念《北京文學》創刊65周年

作者:李矗

北大,你好!

北大,我們向你報到!

從這帶著鄉音的第一聲問候,

你可聽得出我們的心兒在怦怦地跳?

可辨得出誰來自嶺南、塞北、河套?

……

(摘自拙作《北大,我們向你報到》開頭一段,原作首發《北京文藝》1978年10月號)

1978年的春天,是華夏大地陽光燦爛萬物複蘇的季節。“文化大革命”結束後恢複高考招錄的第一批新生——1977級新生,就在這年的春天,肩負著時代的重托,滿懷豪情地跨入了大學的校門。

我是1978年2月23日接到北大中文係的錄取通知的。匆匆收拾行囊,於2月26日從廣東老家出發,乘汽車,過輪渡,坐火車,穿越珠江、長江、黃河,途經湖南、湖北、河南、河北四省五千多裏路,曆時五天四夜,於3月2日到達北京。第一次從邊遠的南海之濱來到首都北京,第一次從農家小屋走進北大校門,在“十年動亂”中編織和期待了十年之久的大學夢,終於如願以償!入學後的第一個星期,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一口氣寫下了題為《北大,我們向你報到》的一百多行詩稿。但初來乍到,人地兩生,四顧茫然,也不知道稿投何處。在圖書館期刊室查到北京市文聯和作協聯合主辦的文藝月刊《北京文藝》(後改名《北京文學》,由北京市作協主辦)的地址後,直接在信封寫上“《北京文藝》編輯部編輯同誌收”,在回宿舍的路上,順手把稿子投到三角地小郵局的信筒裏。後來有一天,陳建功同學到北京市文聯聽會回來,捎了兩冊新出版的《北京文藝》10月號給我,說:“李矗,你的大作《北大,我們向你報到》發表了!”

這就是我入學北大之後發表的第一首詩,也是我在首都文藝刊物發表的第一篇作品。

現在回過頭來看,這畢竟是一首應景即興之作,在藝術上乏善可陳。然而,作為77級入學後發表的第一首詩,無論對於“我”,還是對於“我們”,卻具有某種曆史紀念的意義。它雖然粗糙、平直,但借用當年最流行的情態詞語來說,它真實暢快地表現了“我”和“我們”入學時的“豪情壯誌”和“共同心聲”。

我屬於“老三屆”初中的一撥,“文化大革命”開始的那年,就讀於廣東省吳川一中初中二年級。我的數理化成績最強,語文曆史課也很好,還被評為“學雷鋒積極分子”。老師曾一再鼓勵我說,以你的天賦和勤奮,將來考北大、清華都沒問題。老師的一句話,點燃了我心中的大學夢。

但是,“文化大革命”狂風乍起,把一切正常秩序都搞亂了,不但使我的大學夢中途夭折,連高中也不能上了。因為高中和大學都不再是靠自己“考”,而是由別人“推薦”的了。小學“考”初中的時候,我所在的鄉村小學四十多個同學,考上縣城吳川一中的隻有兩個,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校長的兒子。到了“推薦”上高中的時候,學習成績多麼優秀也不再為推薦人的“青睞”所理睬。初中畢業後,我回鄉當了一年農民,到了1969年秋天,才有了讀高中的機會。

高中畢業後,家鄉小學附中有個民辦老師上調了,需要有個能教初中數學和英語的人去“頂缺”。這是“一個蘿卜頂一個坑”的崗位。校長和教辦主任選來選去,說高中畢業生裏數我成績最好,一致推選我去頂崗。我由此成為一名民辦老師,接手執教附中初一、初二兩個年級的數學、英語,還兼小學三、四年級的唱歌,每周三十多節課。盡管白天累得嗓子沙啞,但晚上仍堅持在煤油燈下讀書寫作到深夜,還經常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各級文藝報刊投稿。

後來,通過中師培訓,我的戶籍獲得了“農轉非”。又因為在省地縣三級文藝報刊發表過一些詩文作品,中師畢業後,我被分配到縣文化館。然而,到文化館報到後,我當即被點名抽調到縣委農村路線教育工作團,到農村去參加“路線教育運動”。在農村,工作團和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我是工作團的資料員,每天忙於編寫各種各樣的材料。我在這個“運動”中一直“運動”了四年多!1977年秋天,中央關於恢複高考的消息,我就是在“運動”中獲悉的,也是在“運動”中報名,在“運動”中參加考試的,走出考場後又回到了“運動”中。考完試幾個月後的1978年2月中旬,工作團在縣城休整期間,工作團領導把縣招生辦轉來的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交給我,當時在場的同誌們都為我高興得歡呼起來,說這是全縣恢複高考後考上北大的“第一個”,也算是個“狀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