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坐著等消息,這一次我是再也不能的了。
且不說段非煙生死不明,就是鄺清遠這樣的狀態,我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
鄺清遠走後,我就摸索著慢慢下了九搖山。山上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夏日裏的深夜,隻聽得蟬鳴聲響徹山穀,帶著淒涼氣息。
我本來就是帶病之身,這一天的折騰,到了此時已是筋疲力盡。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著下山,腳下的路也變得十分坎坷。
“啊——”
突然腳下一空,身體一個不穩,一下子歪倒在地。
這一下子就有些吃不消了,我眼前黑黢黢地什麼也看不見,隻覺得頭昏目眩,才剛站起來,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這一次就沒有剛才那麼好運了,因為手裏沒了力氣,支撐不住身子穩住,隻能順著腳下的斜坡,咕嚕嚕地滾了下去,直到撞到數根,才停了下來。
身子裏的力氣再也提不起來一絲一毫,我努力嚐試了幾次,終究站不起來。所幸便躺著。
我滾下來的地方,應該是半山腰的一個斜坡。好在半山插出來一個參天大樹,數根凸起來,堪堪形成了一個巢。
九搖山下就是滾滾渾濁的離滔江,在山上都能聽得見波濤怒吼。要真是落下去,瞬間就會被吞噬得無蹤無影。
而我運氣好,正好被它兜在了巢中,沒咕嚕嚕一路滾到底小命不保。
心裏似乎放鬆了些,意識就昏昏沉沉起來。頭頂的天空變成了壓抑的空氣,我漸漸覺得所有的聲音都離我遠去……
再次有意識,頭頂的太陽高高照著九搖山。日落?昏迷習慣了,我很快反應過來,已經第二天的黃昏了。
我揉了揉僵硬的雙腿雙手,手扶著樹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爬過的蟲蟻,我手腳並用地爬上回了昨晚跌倒的地方。
站在平地上,我傻眼了。
是九搖山沒錯,但是昨晚黑黢黢的,我焦急中不知道走到了哪個方向,所以,我迷路了!
我揉了揉額頭,開始撥開樹枝,慢慢找我昨天來的路。
轉了一彎又一彎,還是沒看見上山下山的路。我不禁咋舌,我昨晚怎麼就沒感覺到這些礙事的樹木?
又走了好久,我懷疑我繞著九搖山的半山腰轉了一圈,眼前終於豁然開朗,看見了我昨天上山的路。
我歡呼一聲,立即奔上路,朝山下跑去。
跑了兩步,又覺得不對,要是我昏迷的這段時間,鄺清遠或者段非煙來過了,怎麼辦呢?於是折轉方向,朝山上跑去。
跑到約定的大石旁,沒有看到鄺清遠或者段非煙,卻在地上看到了還沒來得及幹透的血跡。我心中一凜,心驚肉跳地循著血跡一路追去。
然後,在離山頂不遠的地方,我聽到了打鬥聲。
我立即縮頭,慢慢貼著地麵爬上前些,盡量不驚動他們,然後湊頭前去看打鬥的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鄺清遠和段非煙。
段非煙臉色蒼白,虛弱地靠在鄺清遠的肩膀上,右手抱著左手,而他的左手不自然地下垂著,那身灰色的袍子上,袖子都被鮮血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