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我正自昏昏欲睡間,卻聞得黑暗中陣陣笑聲,登時大醒。
我不敢亂動,隻聽得又是一陣女子的笑聲,緊接著一男聲道:“寶貝兒,可想死我了!”
“你每日間多少豔妾,還不夠麼?倒巴巴兒地喚了我來!小心讓皇上知道了,不砍了你腦袋才怪!”
這聲音,分明就是虞美人!
我聽得大駭,卻又聽那男聲道:“那皇帝小兒如今正陷在皇後的溫柔鄉裏呢,哪還管得許多!長夜漫漫 ,我知美人兒寂寞難耐,多早晚趕來,還不可憐則個。”
我聞得皺了眉,隻聽得虞美人浪聲喘道:“你要有本領,盡管使出,沒得叫奴家夜夜想著。”
那男子嘿嘿一笑,狠狠道:“看我不收了你這妖精!”
“啊——”虞美人嬌嚶一聲,道:“奴家入了這大榮後宮真真似是守了活寡,候爺倒真是狠心!”
我心下大駭!
原來竟是他倆!我雖心中厭惡卻不敢出聲,隻細細聽著,卻聽東陵候又道:“美人當真以為這天朝後宮就是聖潔之地麼?哼,上至太後下至宮人,哪一個不是偷腥的!”
我聽得此語蹊蹺,欲待細聽,卻聞得殿外似有腳步聲,東陵候與虞美人匆匆了事散去。
一時暖閣內寂靜如初,又過了片刻,夏蘭領了宮人上前,點燈,服侍了我用藥,又忙忙換了衣裳,往大殿內去。
孤偃已微有醉意,此時見我入座,便笑道:“芸兒怎麼去了那麼久,該罰該罰!”
我笑道:“臣妾不勝酒力,一時失手不慎汙了衣裳,便命宮人前去取衣,誰知外麵風寒路滑,那太監遲遲不來,臣妾便躺在東暖閣內睡著了,讓皇上久等,臣妾自罰三杯!”
我端了酒,一飲而下,仰首時瞥見東陵候與虞美人頻頻視目,神色似有慌張。
“好!皇後好氣魄!”
孤偃見我飲下三杯,忙親自為我添了酒,又望向殿下東陵候道:“適才東陵候離席,怕是伺機逃酒,可要加倍罰酒!”
東陵候尷尬一笑,道:“老臣年邁,不敢多飲。”
龍太尉嗤鼻笑道:“東陵侯何時竟謙虛起來,皇上賜酒,竟也不敢飲麼?”
東陵侯訕訕一笑,並不答話。
我笑道:“東陵侯何等衷心,斷不得有違聖命,怕是侯爺身體抱恙,不適飲酒吧!”
東陵侯聞言麵上一笑,抱拳道:“老臣衷心天地可表,娘娘最是了解老臣的。”
這東陵候剛才還摟了皇上的妃子行樂,此刻卻在這兒大呼衷心,其麵皮之厚當真令人咋舌!
我淡淡一笑,並不作聲。
殿下的虞美人道:“臣妾想為皇上、娘娘獻舞一曲,不知皇上、娘娘可喜歡?”
孤偃眯了眼,望著殿下的虞美人道:“朕也許久未見你那舞了,倒也別有風情,就請美人為眾人舞上一曲。”
虞美人應聲退下準備,片刻複又領著眾舞娘上前,殿內管樂絲竹齊奏,一時嫋嫋娜娜舞將起來。
殿內眾人或賞或飲,孤偃也跟著那樂聲打起了拍子,一麵又命人宣酒,我見孤偃已飲了不少,便柔柔勸道:“皇上海量也要保重龍體要緊,還是少飲為妙!”
孤偃擺了擺手,笑道:“朕今夜高興,不會醉的,皇後放心便是!”
我隻好又道:“適才臣妾出去之時見殿外大雪初停,滿天星光下白雪皚皚,煞是好看,若是再有幾株紅梅那便更好了,皇上您說是不?”
孤偃“恩”了一聲,道:“宮裏的紅梅也唯有永福宮中開得最好,皇後不知,就連那枝子都是絳紅的,可是難得的稀罕品種,叫什麼名兒來著?”
一旁的張懷安忙提醒到,“回皇上,是‘紅王子’。”
“對——就是這名兒,那花色更是豔麗多彩,燦如錦帶。”
我見孤偃說得起勁,隨笑道:“臣妾倒也是見過幾株梅花,若說世間的紅梅卻也不少,皇上說的這名兒倒真是匪夷所思了!”
孤偃見我似是不信,便道:“朕怎會騙你,皇後不信,朕這便帶你前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