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陽正在批閱周折,麵前的桌子忽然被人一掌拍裂。來人怒意滔天,氣勢洶洶,似乎想要殺了他,卻竭力忍著。此人,不是鳳棲梧是誰。
鳳朝陽知道他為何會動如此大的怒,也不再和他置氣,卻還是明知故問:“皇兒,你這是何故?”
“雨兒她再次中毒,是你又故技重施吧。我真傻,竟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玩弄於鼓掌間。她現在生氣未卜,你開心了?”鳳棲梧臉上掛著笑,聲音極其平靜,宛如古井之水。
鳳朝陽狹長的雙眼眯起,這樣的鳳棲梧,更讓他心中感到了不安。一麵鏡湖,你隻看到表麵風平浪靜,卻不知底下早已激流暗湧。“你是要繼承大統的人,不能因為這樣一個女人而有了限製。”
“所以你要她的命。”鳳棲梧繼續一笑,然後冷冷說道:“可我不行。我寧願不要龍椅,也要護她周全。”
“嗬嗬。”鳳朝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輕輕拍了拍鳳棲梧的肩膀,而後負手背過身去。“皇兒,你該明白,你表現得越是對她在乎,孤就越想要她的命。她此次所中之毒,乃是和那鮫人淚珠一般的罕見之物。判官死,連地府判官都能毒死的藥。嗬嗬,我給她用的量不多,但要她死,是絕對足夠了。”
鳳棲梧無力笑了,鳳朝陽從沒見過他這樣無助的眼神,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將要失去,卻無力挽留。“父王,您是我的生父,您無論做什麼,我都不能怪你。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讓我和雨兒安生地過吧,兒子求你了。”
這一次轉身,讓鳳朝陽覺得此刻,已和自己的兒子隔開萬水千山。普天之下,有多少父母打著愛的名義,剝奪了子女的幸福呢。為的,還是迎合他們自己的喜好,達成更長遠的目的罷了。
鳳棲梧看著葉桐雨的睡顏,握著她的手,輕輕放在唇邊吻著。“雨兒,抱歉。你來到我身邊後,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
“若是他知道了,一定會恨我的吧。他也是那麼愛你,愛到可以為了你的安危將你送還我身邊。而我呢,幾次三番將你推入險境,以愛之名,將你束縛。我比他狠毒,比他自私,而你恨我了對不對?”
他沒有再說下去,拿命愛的人到頭來卻恨著自己,想來是一件痛徹心扉的事情。
此時的葉桐雨,並不是完全陷入了昏迷。她還有意識,她聽得見他說的每一句話。我不恨你,從來不恨。可是這句話沒辦法說出口,也許,隻有將真正麵臨死亡時,才聽得清自己心中真正的聲音吧。
已入夜,鳳棲梧未曾離開過,他靠在她身邊睡去了。
“你沒有來,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
鳳棲梧聽見聲音醒來,那麼熟悉。抬起頭,原來真的是他。
顓臾扶疏緩緩上前,伸出顫巍巍的手想撫摸一下她的臉,卻被鳳棲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憑什麼碰她!”
“那你憑什麼留下她?我將她交給你,是要你保護著她,你看看你把她照顧成什麼樣了?”顓臾扶疏一隻眼中的光點掩藏不住,在眼角閃爍。
“我們都錯了,我們誰也沒有那個能力護著她。可是你,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鳳棲梧丟開顓臾扶疏的手,兩個男人視線交彙,然,再也沒了往日兄弟相惜的溫暖之情。反之,是兵刃相接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