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鼻尖嗅到荷香的那一陣,千絲萬縷的思緒如嫋嫋清香在忻華腦海中百轉千回。他一聲冷笑:“救你?你說的可是那個絕色的白衣女子?”
慕容夭夭身形一頓,冷聲道:“她人呢?”她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忻華低垂著眼,遮去半簾目光,輕描淡寫道:“死了。還有與她一道的那個男人,也沒有逃出將軍的掌心,何況還有一支羽林軍呢。如今,你已失去了任何援助。”
他的眼神深邃到讓人迷醉不解,慕容夭夭眼中碎光點點:“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他走到她身前,貼近,與她眼對著眼,露出嘲諷一笑:“嗬,難道你曾經看懂過我?我真沒想到,你竟真蠢到誤以為我也愛著你,跑來自投羅網。”
是什麼東西刺入了心間,一點點從內而外迅速蠶食,疼的忘了呼吸。慕容夭夭覺得眼中澀澀的,僵硬搖了搖頭。她口中一直說著他不愛她,但內心,卻不敢這麼想。現在,他證實了她的想法是錯的。
“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又不把我殺了?這樣,還是對我沒有一星半點的憐愛麼?”她的眉頭緊緊擰著,眼眶中充盈的光點平添幾分楚楚,看得忻華揪心地厲害,但他不可以卸下偽裝,隻因他要護著她。好像,一段不堪的戀情,女人總是比男人痛苦。
“憐愛?哈哈,你怎會如此自以為是,不過是被本公子睡了一晚,你便以為我愛上你了?”忻華的表情是十足的戲謔:“殺你,你一個戲子還不配本公子動手。一出這裏,自有殺你的人。你別忘了,你的叔父可是死於我手,你想報仇麼?我等著你啊。但現在的你有這個資格麼,速速給本公子滾,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他的手一指遠方,指的卻是個最安全的方向。
腰間的佩劍被慕容夭夭抽出,寒光一閃,忻華閉上了眼睛,嘴角浮現一抹笑容。終於要解脫了麼?死在她手上,也無悔此生了罷。
但劍沒有刺向他。是入血肉的聲音,忻華睜開眼,慕容夭夭已淚痕闌幹,素手抓著劍身,顆顆血珠宛如荷葉上盤桓的露水,流到了劍柄。而劍尖,正插在鎖骨下那朵嬌柔桃花所在。短短的時間,她已渾身是傷。與肉體相比,心中更是是已千瘡百孔。
“嗬!”慕容夭夭猛一用力,手腕一轉,那朵桃花被狠狠剮下。點點猩紅飛成了衣衫上的片片暗香,她微微搖晃的身形,像枝頭飄零下來的桃花瓣,帶著絕望、憎恨,卻要化作一抔塵泥。
她又舉劍,對著曾經在他臂膀上紋下的桃花斬去,忻華忍著痛楚,不發一言。此刻,他心裏並不比她好。
“此後,我對你的情誼,就像這生在你我身上的兩朵桃花,再也不複。我原想一死了之,現在看來,我得留著命,讓你們死在我前頭,在你們墳前狠狠唾棄。”她忽然不想那般輕生,那一步,便當做最後的底牌。
“記著你說過的這句話,不要死,要留著命,來殺我。”
慕容夭夭咬著唇,劍擲下,仿佛千斤重。一身情愛,也一並擲去了。擦肩而過,她走得瀟灑,心中千般羈絆,越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