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果(1 / 2)

灰藍的夜空中,明月高懸。

微涼的夜風從敞開的窗戶吹入,吹散了屋內殘存的暑氣。

牧謠趴在有些潤濕的小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晴朗的夜空。今夜的月亮比昨夜更大更圓也更亮,這樣的夜晚在話本子裏通常最適合月下賞花,佳人相會的橋段,浪漫又圓滿。

可牧謠偏生覺得這月亮的光輝掩去了星子的光芒,使得夜空顯得格外孤寂空茫。

趴得久了,胸口有些壓抑的悶痛,她動了動身,想調整調整姿勢,卻扯到了傷口,疼得咧了咧嘴。

身上的傷讓她想起了白日裏那些人的反應,又覺得有些好笑。

她本有內功護體,倒也不懼那刑杖,何況她也明顯感覺到行刑之人手下是留了情的,也就是說,皇後根本就不打算或是不敢要了她的命。可那些圍觀的宮人並不清楚,見她生生受了一百刑杖還有命活著,個個麵露驚色,直道是神靈護體,命不該絕。

更可笑的是蕭皇後,明明心裏是恨不得打殺了自己的,卻不想到頭來還得小心翼翼護著自己的小命,在確定自己尚有命在後,還擔心支撐不過,特地準了弄音前來照顧,這戲劇性的變化,真是讓人難以體會她當時的心情!

“嘶!痛,弄音你輕點!”遮蓋臀部的長裙被撩開,裏麵的褲子被扒拉下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傳來。

牧謠這一叫,弄音手上的動作果然輕緩了不少,陣陣藥香飄入鼻中。

“雪膚膏?!”牧謠猛然回頭,卻見到一片男人的衣角,“啊!你……”她顧不得疼痛,本能地扭動身子,將裙子往下扯,待看清張戴了人皮麵具的臉後,她更為驚訝地道:“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本王嗎?”司徒鬱起身將敞開的窗戶關了起來,也將無邊的空茫關在了窗外。

屋內燭火跳動,雖然不夠明亮,但牧謠卻覺得有些溫馨。

“你不是攜盧側妃避暑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確定是他以後,牧謠扯好褲裙又恢複了之前趴著的姿勢,而眼裏突然閃現的那一抹光亮瞬間消失了去。

司徒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將她眼裏的情緒盡收眼底。

“怎麼?吃醋了?”低低的帶著磁性的嗓音,如水般溫柔地劃過牧謠心間。

吃醋麼?大概是吧!她突然被什麼堵住了胸口,既不想回答,也不想說話。

司徒鬱輕輕地笑了,欲重新撩開裙子,為她塗抹藥膏。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叫我日後如何嫁人?”她死命按著裙子阻止著他。

“嫁人?你已經嫁給本王了,還想要嫁給誰?”伴著驟冷的嗓音,他粗魯地甩開她的手,不管不顧地塗抹起藥膏來。

“你……”牧謠羞得滿臉通紅,但又掙紮不過,壓抑在心裏的情緒不知怎麼的突然就爆發了出來,眼淚奪眶而出,委屈地道:“你究竟想要怎樣?明明不能給我想要的,卻又偏要來招惹我,你比他們都壞,我才不要嫁給你,不要!……”

活了這麼大,在牧謠記憶中自己隻哭過兩次,一次是小時候和哥哥玩捉迷藏,結果哥哥不小心掉到山崖下去了,當時以為哥哥沒命了,她守在崖邊哭了一天一夜,直到山莊護衛將摔傷的哥哥找回,才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再一次就是那日險些受辱,被司徒鬱救下,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淚就像決堤了般止不住。

可是今夜,牧謠不知道情緒為何不受控製,也不知道這眼淚究竟為何而流!

司徒鬱聽著牧謠的控訴,低垂著眼眸,仍不緊不慢地將手上的藥膏盡數抹在紅腫的肌膚上。還好,那些人還知道輕重,傷得不算厲害。

抹好藥,他蹲下身來默默看著她,見她抽抽嗒嗒哭得傷心,一張小臉如梨花帶雨般惹人疼惜,他執起她纖細的手掌放在自己掌中輕輕摩挲著,輕聲歎道:“要怎麼辦呢?你已經嫁給我了,現在反悔可來不及了!”

“誰說的,我可沒嫁給你,嫁給你的是林宛煙!”牧謠抹了一把眼淚,甕聲甕氣地說道。

“不管你是誰,我要娶的從來隻是你這個人!你是我明媒正娶用花轎抬進辰王府的,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他起身坐在床沿上,將她摟進懷裏,深邃的眼眸裏聚起點點溫柔,“謠兒,今生你注定隻屬於我,不管你願意與否,我都不會放開你的!”

司徒鬱拂去她耳畔垂落的發絲和臉上的麵具,將那晶瑩的淚珠吻進嘴裏,最後又吻住了那張倔強的櫻唇。不同於前兩次的霸道,這個吻溫柔而極盡纏綿,他似要用滿腔柔情將她融化了去。

對於他的柔情她是一點兒抵抗力都沒有,心跳的速度讓她恍然驚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守住的不過是個空殼子而已,裏麵那顆心早就被他偷走了。他來了,心就被填得滿滿的,他走了,心也就空了。她伸出雙臂圈住他緊窄的腰身,生澀地回應著他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