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畫本以為眾人的反應會更加強烈,甚至那口水都能將林宛煙和司徒昀淹沒,可令她意外的是,大殿之內空氣瞬間冷凝,一種怪異的安靜令人莫名的不安。
“粹雪鸞鳳佩!”林忠率先驚歎了一聲。
司徒昀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鸞鳥玉佩,腦子裏一片茫然。
順天帝騰地一下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指著那玉佩激動地道:“這佩,是哪裏來的?”
剪畫沒想到他們的反應如此巨大,微微愣了愣:“這玉佩是和那副畫放在一起的,奴婢曾見到逸王身上有塊相同的,便想到這會不會是他們的訂情之物,所以……”
“你閉嘴!”順天帝突然衝剪畫大喝一聲,指著牧謠顫聲問道:“你告訴朕,這玉佩你是從何處得到的?”
眾人嚇了一跳,皆被順天帝的反應給震住了,大氣不敢出。
而牧謠卻是惱怒至極,她顧不得膝蓋的疼痛,猛地上前一把從剪畫手裏奪過玉佩,反手甩了她一巴掌:“這東西豈是你配拿的!”
她用衣袖輕輕擦拭著玉佩,神情傲慢地回答道:“這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自幼便跟著我!”
她是被徹底激怒了,本想息事寧人地使個金蟬脫殼,一切恩怨等找到司徒鬱再作打算,可他們卻得寸進尺,將事情做得如此之絕,想到死去的爹娘,想到萱婆婆對她說的話,她再也無法忍下去了,所有的怨怒在這一刻爆發!
“你,你說什麼?你娘?你娘是誰?你又是誰?”順天帝大口喘著氣,看著快要支撐不住的樣子,蕭皇後趕緊扶著他。
大殿之中有一半都是昌黎朝中的老人,皆是位高權重,“粹雪鸞鳥佩”的模樣雖不一定見過,但這佩的名字和來曆他們卻並不陌生,可是它如何到了林宛煙手裏,大家都凝神靜待她的回答。
牧謠亭亭而立,下頜微揚,冰冷的眸光掃過眾人的臉,她忽而纖手一揚,一張清麗絕美的臉展露在眾人眼前。
那眉梢處的清冷,那唇角邊的倔傲,配上睥睨眾生的眼神,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子,令人多看一眼便心生褻瀆之感。
“我便是這塊玉佩的主人,聖上認為我應該是誰?”
清冷的嗓音有如來自地獄的魔音攝了順天帝的魂魄,他跌坐在龍椅上,神情恍惚地喚道:“蟬兒,是蟬兒,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蕭皇後和奚伯昌也都怔住了,麵對大殿中傲然孑立的女子,萬分吃驚地張大嘴巴。
大殿中氣氛變得詭異而尬尷,事態已然失控,而能做主的人此刻都已傻掉了。
內侍總管明澤見勢不對,沉眸微思,趕緊衝那些不明所以的朝臣說道:“今日之事實在是出乎意料,這皇上的家事,咱家認為各位大人還是回避的好!”
能在朝中位居高官的都是些人精,豈會不明白這種事不關己的內幕知曉得越多,便越易惹禍上身。早在林宛煙露出真容那一刻,他們便開始在心裏計較著,權衡著,隻因皇上沒發話,誰也不敢走,此刻聽明澤這樣一說,紛紛附和著,向皇上躬身告退。
朝臣們魚貫而出,隻餘下奚伯昌和林忠,還有仍處在茫然之中的司徒昀。
春梅見情勢有變,心感不妙,暗中與剪畫遞了眼色,二人想趁亂混出宮去,卻不料被明澤厲聲喝住:“站住!捅了簍子就想溜嗎?”
二人偷溜不成,隻得怏怏地站回原處。剪畫偷偷瞧了眼神色大變的皇上皇後,又瞧了眼盛氣淩人的牧謠,摸了摸被打紅的臉頰,心中甚是不解,一枚玉佩而已,不過是質地好了些,怎的會引起這麼大的震動?
順天帝還陷在迷茫中喃喃自語,奚伯昌卻最先醒過神來。他先發製人地向林忠發難:“好你個林忠,你不是說她是你的孫女嗎?失散多年?麵容醜陋?你和辰王一唱一和地配合得不錯啊!愚弄天下人也就罷了,你們竟連皇上都敢愚弄,是嫌命活得太長了罷!”
林忠濃眉緊皺,並不接他的話,隻怔怔地看著牧謠。
牧謠秀眉一挑,神色冷峻地道:“奚國公,不就易了個容麼,你怎知我就不是林宛煙呢?”
“哼!林宛煙?這粹雪玉還是我當年在天山尋得,皇上命人將它雕刻成鸞鳳佩,一塊賞給了剛生產的虞妃,一塊賜給了身懷六甲的鎮國將軍夫人,若將軍夫人產下女兒,其女兒便是未來的皇子妃,也就是所謂的指腹為婚!
三個月後,將軍夫人果然誕下一女,誰知隻活了半個時辰便夭折了。為免引他夫妻二人傷心,這婚配之事就再無人提起,後來他們先後離世,這塊玉佩便再也不知所蹤。”奚伯昌眸光陰冷地看看她:“你說你是這塊玉佩的主人,本公倒好生好奇,你是如何死而複生,又是如何成為林宛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