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何辜……如此傷天害理的重罪,你還想如何抵賴?”誦讀完‘罪狀’,一身孝服的白衣女人施施然走到牢籠前,用一種悲天憫人的口氣淡淡說道:“但凡被送到這裏來的妖,從來沒有一個可以活著出去。你們九尾一族天資過人,修煉成人也是不易,若你乖乖伏法,本刑司可以考慮上奏尊主從輕發落。”
傾羽苦笑著低下頭去。
“為何不答?”
“若是我說你方才念的那些我都沒有做過,你可相信?”
女人歎了口氣,道:“事已至此,你大不必抵賴。”
“你既不信,我答了又有何用?”
“冥頑不靈。”女人冷言道,她右手勾成鷹爪狀,抬手便要對傾羽施刑——
“住手!”正當白衣女人的手舉在半空快要落下的時候,一道藍光突然裂風飛過,將她的手打開,隨即一個陰陽怪氣的男聲在鎖妖台外響起,及時阻止了白衣女人的動作:“不許對他動刑。”
白衣女人幽幽回頭,皺起秀眉:“伏魔神使?”
來人身形高大,鷹眼勾鼻,頂著一頭烏黑油亮的披肩長發,慘淡的麵容上寫滿了陰鬱——正是尊主座下最得力的伏魔使。
“時雨刑司。”伏魔陰森森地睨了白衣女人一眼,怪腔怪調道:“尊主有令,讓你馬上回紫極宮去。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碰這隻狐妖一根汗毛。”
“這是為何?”叫時雨的女人很是不解。天庭的刑判一向由她著手,這隻狐妖罪大滔天,又是絕殺名冊上的通緝人物,禦雷紫電兩位師弟圍捕了他二百年,而今好不容易落網,尊主竟然還打算護著他?
介於之前在光明大殿裏被紫袍男子那一頓訓誡,伏魔的心情本就極不做好,讓時雨這麼一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時雨問他為何?他怎麼會知道為何?尊主做事向來就不需要理由,他微微眯眼,狠戾道:“尊主的命令我們隻需照做便是,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
“時雨不明白。”白衣女子倒是毫不懼怕伏魔使那副猙獰的摸樣,隻是淡淡地揚了起下巴,從容道:“人有人道,天有天道,妖有妖道,佛有佛道,爭強好勝的是修羅道,無惡不作的是地獄道。法即道,道即法,法是道之臣,道是法之主,萬物皆有道,萬物皆講法。
時雨身為天界刑司,自當以身衛道,除妖護法。尊主貴為我承極天界的一等上神,又怎會不講道法,袒衛這隻狐妖?”
“時雨刑司!”時雨這一番法法道道的大道理,聽得伏魔登時是怒不可遏:“你這是在懷疑本使者假傳尊主的旨意嗎?”
“時雨從未這樣想過,”一身喪服的白衣女子淡淡掃了眼身側麵色陰慘的男子,譏諷道:“這話可是神使自己說的。”
“你——”
伏魔正欲發作,隻聽肅穆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隨即直抵背心的,是一股讓人望而生畏的強大神力。這股神力很強,強得甚至可以用直接‘恐怖’去形容,同時這股神力又很熟悉,熟悉到他甚至半柱香之前才剛剛在大光明殿裏領教過……
“時雨刑司無須懷疑,”紫袍男子冷聲開口:“那道命令的確是本座下的。”
遁著聲音的源頭,一直沒有發話的傾羽默默抬頭向封妖台的入口處望去……
他極力瞪大眼,盡管那抹妖冶的金色裏麵什麼都沒有。
這久違了二百年的音容!
——!
封妖台上,一片蒼鷹驚起,兀然怪叫了幾聲,便撲著翅膀飛旋而去。身下是羅盤般的圓形法壇,用一八零八位道者的骨血雕繪著紅色六芒星鎖妖陣,青金打造的牢籠織成一個半球狀,堅挺地罩在封妖台上,不時有守護陣法的蒼鷹停落在囚籠的上方,發出淒厲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