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帝師,播月城——
妝衣原本很天真地相信,憑她的才藝應該很輕鬆就可以找到事情做,然後賺點銀子開心地在播月城安頓下來。她為自己今後該如何在安川生活下去做了很多美好的計劃,比如說,她會做很多好吃的,可以到酒樓裏去給掌勺的大廚們打打下手;又比如說,她的手工也很好,可以去繡坊或者布莊幫人做做女紅……
當然,她最擅長的還是詩書,若是能找個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給那些小姐和公子哥兒做個伴讀什麼的自然最好不過。
可事實是,妝衣做菜的手藝不符合安川人鹹辣的重口味,所以播月城沒有一家酒樓願意收她;再者安川女子多數喜好豪放的單色服飾,因此女紅和繡品在這裏也不受歡迎;最鬱悶的就是那些官宦人家伴讀的這塊肥缺,閑適的好差事自然有一堆人虎視眈眈,更是輪不到妝衣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陌路臉。
這正好驗證了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雖然口袋裏還揣著那麵可以調動安川國內大小錢莊的魔宗血魂令,可是妝衣依舊沒敢動用……這貨可是魔宗少主的令牌啊!萬一她一不小心亮出來給人發現了,碰上個魔宗的仇家或者走投無路的山賊土匪什麼,人家為謀錢財饑不擇路把她給綁了,然後隨手一砍再棄屍山野……
嘖嘖,怎麼想想都覺得沉甸甸的。
妝衣饑腸轆轆地在播月城的大街上遊蕩著,最後在一條小巷子牌坊下的石墩上坐了下來。
對麵大街上的小販正叫賣著香噴噴的燒餅,燒餅攤的後麵是一家十幾見方大的店肆,裏麵的中年男人正用泥土和荷葉烤著極致花雞,香味隔著一條街都能聞見……另外店肆門前的小姑娘正提著一籃子桂花涼糕,邊上還蹲著個個賣茶果的大嬸,臉不遠處的一群乞丐手裏都捧著兩碗酒樓裏討來的剩菜。
人比人氣死人,當一連餓了幾天後再又看到這種人人豐衣足食的情境,大概是個正常人都會和妝衣一樣,覺得欲哭無淚。
“你別叫啦……”妝衣用手揉了揉那正在為自己抱不平的小肚子,“我一定會找到事情做的,再忍忍吧。”
可肚子明顯不相信她,一曲空城反倒是得更響了。
這時,有人在妝衣身邊坐了下來。
接著一股誘人的食物香味飄進了妝衣的鼻子裏,讓她饑渴已久的小肚子登時就跟著虎軀一震,沒來由地絞痛起來。
——這個人也太無恥了!
是誰這麼不要臉,竟然故意在她旁邊吃東西!?
“你——”妝衣被氣得咬牙切齒,但還是深吸一口氣,盡量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緊緊抿住嘴唇對身旁那人轉過了頭。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管了,先看看能不能套套近乎讓這個人分她一點兒。
不等妝衣說話,那個人已經托起了手中的油紙包,將紙包裏那一大袋熱騰騰的燒賣捧到了妝衣麵前,拖著懶懶的聲音問她——
“妝衣,要不要來兩個?”
妝衣被這突如奇來的舉動嚇得身子微微向後斜仰了一下,過了有那麼一會兒,才定睛看清眼前的那一捧用油紙包著的燒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