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376年是第三時期,是什麼第三時期?是克隆人和生化人的第三時期。
第一時期,克隆人的問世引起了全世界的矚目,它們酷似克隆母體,非研製專家,無人能看出它們與母體有什麼區別;
第二時期,克隆人的大規模“生產”,使它們像電視、電話一樣湧入每個人的家庭,新技術的不斷發展使它們能夠進入任何領域;
第三時期,克隆人被遺棄在城市的每個角落成為汙染,克隆人被用以醫學實驗和器官移植等醫學領域……而他或者它就“出生”在第三時期。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裏!我旁邊的那個人,那個人他死了!
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我也是人啊!我和你們都一樣是活生生的人!
不要,不要把針管對著我!那裏麵裝了什麼?你們要給我注射什麼?
很疼……救救我……快要死了……
◆第三時期:家庭
薛秦從夢中驚醒,鬥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到枕頭上浸濕了一片,他眼睛大睜著看著灰白色的天花板,呼吸粗重地伸手摸索著,直到他摸到了身邊熟睡的女兒才算鬆了口氣,噩夢結束了。
薛秦看著女兒薛莉酣睡的臉,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地劃過女兒俏麗的鼻頭,臉上露出無限溺愛的微笑,隨即又無奈地搖搖頭,都已經九歲了,卻還是天天纏著他,非要和爸爸一起睡不可。不過,他並不討厭這樣,因為隻有女兒在身邊的時候,他才能從噩夢中醒來。薛秦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然後才搖醒身邊的女兒。薛莉嘟著小嘴,揉揉眼睛,抱緊懷裏的泰迪熊,懶懶地不願起床。他的早晨與其他人一樣平靜溫馨。
八點半,薛秦和女兒薛莉走出臥室。薛秦穿著白色的衣褲,如雪般一塵不染,他的臉上微帶倦意,反襯出他神秘飄逸的氣質;薛莉則穿著一條淡綠色的裙子,頭上紮著兩個粉色的蝴蝶結,就算是吃飯也是抱著泰迪熊不肯放手。
薛秦的家是一座獨棟的別墅,裝潢極有品位,奢華而不失典雅,昂貴的油畫,華麗的掛毯,無不昭顯著主人的身份和地位。洗漱完畢後兩人走進餐廳,忙碌了一早晨的傭人們早已在餐桌上擺滿了可口的西點。銀盤中盛著烤得黃亮亮、熱騰騰的麵包,一杯香濃的咖啡,一張剛送抵的報紙,麵對這一切,你會發現生活如此愜意。
“吃飯的時候把泰迪熊放下來。”坐在餐桌邊的女人嗬斥道。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化著淡淡的妝,雖然已經不再是妙齡少女,但是高貴的氣質完全可以牢牢地鎖住紳士們的目光。
薛莉扭過頭用乞求的目光望著爸爸,薛秦拉過板凳坐下,隨手拿起今天的晨報,道:“婷婷,她不過是個孩子,當然會喜歡玩具……”
房婷微微眯著眼睛,哼道:“你不能這樣慣著她,這樣對孩子不好,我是孩子的媽媽,有權利管教自己的孩子!”
薛秦端起咖啡,漫不經心地說:“我是孩子的爸爸,我認為這樣很好。”
房婷被丈夫的話氣得臉色緋紅,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很顯然,薛秦的家庭是存在問題的,但像他這樣有錢有勢的人,又有多少可以保持家庭和睦呢?即使表麵上和睦,私底下也會有見不得光的一麵,而他們夫妻的情況確實擺在台麵上了,隻不過誰也不說破而已。
“爸爸,你要吃嗎?”薛莉用稚嫩的小手將麵包推給爸爸。每次爸媽發生爭執,薛莉總會用她自己的方法來勸阻。
薛秦衝著女兒微微一笑接過麵包,然後繼續看報紙,當他瀏覽到第三版的時候,突然眉頭一蹙,臉色明顯變得很難看了。
於是整個早餐時間就在兩個人的冷戰中結束了,現在是暑假,薛莉還是一味地膩著爸爸,早早地做完了暑假作業,每天跟著爸爸去公司。
薛秦牽著女兒的手走出房門,房婷攔下女傭從其手中拿回被薛秦攢成一團的報紙,淺淺地笑著,這正是時機吧。若兩個人感情不好,甚至相互厭惡,那麼當一方遇到麻煩的時候,另一方自然會開心,這種將幸福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的人非常多,你我偶爾也會如此。
最新款的奧迪車,前端是經典高貴的黑,而尾部卻是熱情奔放的紅,那顏色一路漸染過來,走得平穩而不倉促,直到最後才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驚喜,車身流暢的線條,造型別致的輪胎,乘上它極速狂奔,讓人有一種駕馭風的感覺。
車子從起步到停下的過程,就如同人的一生,從最先的啟動慢行到上路狂奔又到緩速停下到達目的地,如此而已。薛莉扒著車窗看著外麵飛速掠過的風景,高聳入雲的大廈,多層的架空橋梁公路,各式飛行器在不同的軌道上有條不紊地行駛著,到處都是超合金一成不變的灰白色,冰冷僵硬,似乎隻有手中柔軟的泰迪熊才是真實的。
看到是董事長的車來了,門衛連忙開門放行,但是在那之前,他依然要嚴格地走一遍程序,這也是薛秦親自定下的規矩,無論是誰都不能例外。通過生命體識別程序驗證之後,車子駛進停車場,司機張肖畢恭畢敬地為老板和小姐打開車門,他很年輕也很帥氣,而且還是個醫學博士,他之所以願意在薛秦手下做個司機,隻因為他出身貧寒無權無勢,他的學曆和資質還不足,隻有通過這條途徑才能靠近薛秦的公司——生命製造研究基地有限公司。
薛秦走下車,麵對著巍峨的百層實驗大廈,星級綜合醫院,產銷一體化的製藥廠,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裏就是他的公司,他的世界。
薛秦的辦公室在實驗大樓一百五十層的5013號房間,他之所以將自己的辦公室安排在這裏,是因為他不僅是生命製造研究基地的董事長,還是生物醫藥學和遺傳基因學的雙料博士,更是出色的外科醫生兼新藥研發的重要領軍人物,綜上所述,他能坐穩這個位置絕不是靠運氣和有錢的老爸。
薛秦帶著女兒坐進辦公室大概一刻鍾之後,他的女秘書何晴就敲門進來了,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必須老總親自過目。
“早,薛總,這是您的文件。”何晴遞上文件,並送來清新的笑容。何晴是個美麗而又充滿魅力的白領麗人,其實何晴一直暗戀著風度翩翩的薛秦,但是他們的關係卻很簡單很清白,隻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早。”薛秦淡淡地回答著,他接過文件翻看,隨即眉頭緊蹙,問道,“需要我的細胞組織?克隆體已經用完了嗎?”
何晴察言觀色小心地說:“薛總,您已經兩年沒有向細胞庫提供新的細胞了……”
薛秦擺擺手示意她不用說了,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也是他定的規矩。為了能更好地研究藥物對各種病情的控製效果,公司采用了人體試驗的方式,當然,這裏的人體試驗並非是用真人,而是利用從人體提取的細胞製造出的克隆人,而這些克隆人細胞的來源絕大多數都是公司自己的員工,因為願意捐獻出自己細胞用以製造克隆人再接受試驗的人是少之又少的,但是自己的員工則不同,既然要吃這碗飯,那麼上麵的指示是不得不聽的。當然,為了減少員工們的抱怨情緒,公司的高層領導更是要以身作則,所以用他們的細胞複製克隆人用以試驗的要比普通員工多出三倍以上。相對的,必須經常向細胞庫提供新鮮的組織細胞,這就像我們玩的傳話遊戲,即使再認真從第一個人到最後一個人說的話,往往都會大相徑庭,複製體也是如此,用克隆人的細胞再進行克隆,幾代之後就會產生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爸爸,提取細胞很疼嗎?”薛莉很心疼地雙手撫摸著父親的臉。她年紀雖小卻特別知道疼人,這麼一句話就問得薛秦心裏暖洋洋的,剛才的顧慮似被一掃而光了。
薛秦將手搭在女兒粉嫩的小手上,眼神掃過她藕段般的胳膊,微笑道:“不疼,不疼,就像媽媽帶著莉莉打預防針一樣,像是被蚊子輕輕地叮了一口。”
“才不呢!”薛莉嘟起小嘴道,“打預防針好疼好疼的,莉莉都哭了呢!”
薛秦笑著搖搖頭,溺愛地揉著女兒柔軟的黑發,自言自語般地說:“下班前我會去一趟細胞庫的。”
何晴默默地退出辦公室,那樣溫馨的畫麵容不得任何人進入,她就像一個布景,隻能在一旁看著,也許如果沒有這個可愛的女兒,薛秦的婚姻早就破滅了吧,但是隻要有薛莉的存在,他的家庭就是不可撼動的。
◆第三時期:溫室
上午處理完大批的文件,薛秦感覺自己有些手腳麻木了,他丟下鋼筆,揉著手指,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要簽這麼多遍,以至於覺得有些不會寫字了。
下午沒有預約的見麵,薛秦將女兒留在辦公室,獨自去了實驗室。他的實驗室裏隻有他和助手兩個人,在研發藥物的時候,他需要保持絕對的安靜,如果這時有人來打擾,可能會看到一向和顏悅色的老板大發雷霆的樣子,所以這裏一向是屬於禁區。
“薛總,薛總!”還是有人不識時務地來了,何晴快步走進實驗室,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幹嗎?”薛秦拿著試管的手有些顫抖地問道,看來他馬上就要發作了。
何晴卻也不怕,笑眯眯地說:“薛總,有人找。”
“誰?”薛秦拿下口罩不耐煩地問道。
何晴將可視電話遞給薛秦,他接過電話按了一下接聽鍵,液晶屏幕上出現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他正站在公司大門口的安監處,穿著一件淡黃色的短袖襯衫,下身是灰藍的水洗牛仔褲,頭發剪成半寸,一根根有精神地直豎著,臉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看見薛秦,那男人咧嘴一笑道:“秦子,我來找你蹭飯了!”
薛秦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道:“上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薛秦摘下手套,脫下白大褂,快步走回辦公室。他的臉上帶著愉悅的微笑,都說一輩子同學三輩子親,因為隻有同學時代的感情才是最真摯最純潔的。他和陳樂從小就是玩伴,一直從小學玩到高中,後來不得不分開,因為他們其中一個人選擇了學醫,而另一個人則進入了警察學校,這是他們從小的夢想,而長大後,他們確實達成了各自的夢想。
沒有五分鍾,陳樂就笑嘻嘻地出現在薛秦的辦公室裏,他毫不客氣地拉過老板椅坐在上麵,並把腳搭在桌子上。
“陳叔叔!”薛莉蹦跳著爬到陳樂懷裏,從小就纏著陳樂要騎大馬的她早已認為陳樂就是她的親叔叔。
薛秦笑罵道:“看你那痞樣,哪裏像個警察?”
陳樂摸著薛莉的腦袋,笑著說:“我在局子裏可不敢這樣,現在我不是警察,隻是你的老同學。晚上去哪兒吃啊?”
薛秦無奈地歎氣道:“你就知道吃,現在才五點半,我六點下班。”
陳樂摸著肚皮說:“最近案子多,忙得我焦頭爛額的,都好久沒到你這裏來蹭飯了,為了這頓飯我從中午就沒吃呢!刑警工作又累又危險,哪裏像你們大夫坐在辦公室裏開個處方就來錢?好不容易放幾天假,準備賴在你這兒了。”
“怎麼,工作不順心嗎?”薛秦盯著陳樂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確實顯得有些疲憊,眼下有了兩道黑眼圈,看來最近的休息一直不佳,於是打趣道,“是不是準備改行了,雖然你不學無術,但是體格還是不錯的,我可以考慮給你個保安做做。”
陳樂出人意料地沒有罵回去,而是微蹙著眉頭,沉默不語。
“好吧,今天提前一會兒下班。”薛秦拿起電話撥打了張肖的號碼,讓他先送薛莉回家,自己則要和陳樂來個不醉不歸,薛莉也懂事地坐上車走了。
從窗戶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薛秦緩緩地說:“還要再等等,我今天有件事情要做。”
薛秦獨自前往細胞庫,細胞庫位於實驗樓的地下室中,他不喜歡這裏,每次來到這幽深的通道時,他總有一種向內心深處最黑暗之處走去的感覺。
細胞庫在地下室最深處,前麵則是“溫室”,所謂溫室,就是培植克隆人的場所。因為細胞組織屬於公司的高度機密,所以能夠進入的人寥寥無幾,地下室的門牆甚至地板都是用特殊合金製成的,如果不能經過嚴格的生命體測試程序,想要離開或者潛入的可能性基本為零。生命體測試有別於虹膜指紋等的驗證,是通過植入大腦的一個微型芯片完成的,而且每個芯片都不一樣並有著獨一無二的密碼,想要將其複製是不可能的。公司之所以耗巨資引進這種識別程序,其原因不言而喻,這裏到處都是克隆人。
路過溫室門前,薛秦叮嚀自己不要轉頭,可還是下意識地往裏麵窺探了一眼,就這麼一眼,那些鮮活的人就鑽進了他的眼睛裏,泡在羊水中的他們還在沉睡,脖子上就早早地安裝了一個類似項圈的東西,這個東西剝奪了克隆人的力量,讓他們無法反抗,隻能如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
突然,其中一個克隆人似乎睜開了眼睛,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在紫藍色暗光的溫室裏顯得格外紮眼,薛秦嚇出一身冷汗,但定睛一看那人仍然是在沉睡,一定是心理作用,他自我安慰道。
經過消毒,薛秦拿起提取細胞專用的針管對著自己的左胳膊紮過去,提取的針管前端是針頭,而後端就是一個無菌的玻璃瓶,細胞提取完成後拔下針頭馬上將其密封,可以保證細胞的新鮮純淨度。細胞提取比打針要疼很多,就連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也不禁為此微微蹙眉。
拔出針管後,薛秦將裝著自己細胞組織的玻璃瓶放進透明的玻璃冷庫裏,這些細胞不久後將會在溫室裏被製成新的克隆人。此時,薛秦似乎能聽到從溫室裏傳出的哀號聲,他拚命地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那哀號聲如一根根鋼針紮進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放在細胞庫最深處的一個玻璃瓶時,那哀號聲才暫時離他而去,通過生命體認證,薛秦取出了那個盛滿淡綠色粘稠液體的玻璃瓶,說起這個東西,還是大有來頭的,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誕。
這些綠色的液體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做“星辰微粒”,這個名字來自兩年半以前的一次彗星隕落,隕落在地球上的彗星隻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坑洞,但是科學家們在坑洞中心發現了這些綠色的粘液。本來這東西怎麼都不會到薛秦公司裏來,但是經過初步研究這些液體具有很強的放射性且有可能是一種傳染病毒,而薛秦作為這方麵的專家又通過各方麵的疏通終於獲得了它的研究權限。
拿到星辰微粒的半年時間裏,薛秦幾乎為這瓶東西發狂,晝夜不休地研究,可是卻沒有任何進展,對它的研究也在兩年前停滯了。今早的報紙就是關於政府要收回“星辰微粒”的研究權限的報道,這件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如今已經見報了,想必離收回之日已經近在咫尺了,要怎麼辦才好?
薛秦將瓶子舉高,透過陽光,液體的綠色映在他的臉上,他突然發現了有什麼不對,連忙將瓶子放回去,急匆匆地走出地下細胞庫。
◆第三時期:事故
依陳樂的性格是很難靜靜地待著的,他點燃了香煙,開始觀察辦公室裏的物件,他很快地取下文件架上一個鯨魚型的擺設,將一個如扣子般大小的東西放進魚嘴裏,投進去的“扣子”和他衣服領口上的扣子完全一樣,即使有人發現也不會太過在意。然後他又如法炮製地將“扣子”放進一些隱秘的地方,甚至薛莉的糖果盒裏。可是直至一切結束薛秦還沒有回來,陳樂看了看牆上的掛鍾,薛秦離開這裏至少有半個小時了,於是他走進了隔壁的辦公室。
陳樂倚在門框上敲敲門,嬉笑道:“何大小姐,有空帶我去找薛總嗎?我想他可能迷路了。”
“樂意效勞,陳先生。”何晴微笑著撥薛秦的號碼,“喂,薛總,陳先生找你有急事,請問你現在在哪裏啊?”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說:“帶他來主控製室吧。”
何晴敏銳地聽出老板話音裏似乎有些不對,暗自揣度著發生了什麼事,並不露聲色地帶著陳樂向主控製室走去。
現在是六點一刻,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十五分鍾了,員工們大多已經陸陸續續地離開,隻剩下少數值夜人員還在。夜晚的大廈空曠清冷,冰冷的儀器,各色的試管安靜地躺在實驗台上,人路過的身影被其扭曲成各色的怪相,令人心中有些發毛。
“你們這裏看起來更像是個太空要塞!”陳樂看著這一百層上突出的弧形的主控製室道。
“你的想象力越來越豐富了。”何晴站在主控製室門前,微笑道,“上次來的時候你還說這裏像精神病院,精神病院至少還扯上醫院有點兒靠譜。”
通過生命體掃描之後,大門打開了。有兩個穿著同樣深藍色製服的工作人員正麵對百餘個顯示屏,顯示屏上正放映著由攝像頭傳輸來的,大廈各個重要地點的影像。其中一個是值班主任王峰,他胸口的胸牌標示著他的職位,在那胸牌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黑色胸針。另一個實習生王惠,老總不走,主任就不能走,主任不走,她敢走嗎?所以隻能忍著鬧饑荒的肚子,把眼睛睜得老大,一絲不苟地盯著已經沒了人影的顯示屏。
陳樂進來的時候,正趕上薛秦拍著王峰的肩膀。薛秦的話飄進了他的耳朵:“今天加個班,把一個月內進出細胞庫的人員名單以及時間和次數整理出來,一個也不能少了,知道嗎?”
王峰連忙點頭如搗蒜般地答應著,掏出手絹擦拭著額頭滲出的細汗。他是個快退休的人了,不能有什麼閃失在臨到末了被開除,那可就太不劃算了。
見是陳樂來了,薛秦陰鬱的臉色豁然開朗,他走過來搭著陳樂的肩膀,笑著說:“走,今天哪兒吃?”
“你請客你說了算!”陳樂爽快地說。
“那就去吃海鮮怎麼樣?”
“薛總!”王惠的一聲驚叫打斷了薛秦的思路。
“怎麼了,大驚小怪的!”王峰一麵責備實習生,一麵向薛秦投去尷尬的微笑,卻絲毫不敢怠慢地奔到王惠那裏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人的注意力都在腦袋湊在一起的王峰和王惠身上,隻等著知道發生的事情。王峰顯然確認了好多遍,然後才轉過身來,他的汗比剛才流得更多了,為難的目光落在陳樂的身上。
薛秦心領神會道:“不妨事,說吧。”
王峰用顫抖的手擦著頭上的汗,唯唯諾諾地說:“化學庫裏本氫鈉酶發生了泄漏!”
“什麼?”薛秦眉頭擰在了一起,快步走到電腦前,對泄漏的說法進行核實。
“本氫鈉酶是什麼?”陳樂好奇地問身邊的何晴。
何晴皺眉道:“一種化學物質,醫學中運用其作為新型麻醉劑的添加劑。”
“很危險?”陳樂興趣盎然地問道,“碰到那化學物質的人會變異成怪獸攻擊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