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禾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仿佛一輩子那樣長。夢中,她看過古色古香的天一閣、清淨幽雅的穹桑之巔、一根筋的青玄趁著她熟睡之時在她臉上偷偷地畫桃花、長須白麵的渺渺先生、毒舌的蘇灣灣。
以及,她所喜歡的薑玉。
所有的一切,在她的腦海裏軟軟地回蕩,一切……彼時,她小心翼翼地站在薑玉身後,看著他,記著關於薑玉的一切。
那時候,她是多麼地喜歡著薑玉,以至於薑玉被下藥的時候,她都不願意用那樣的方式去得到、擁有他。
她也看到宜城的山洞,那時,她受了重傷倒在山洞內,薑玉盯著她久久不語,在她的額角輕輕一吻,那時候……薑玉其實已經被她打動了麼?
薑玉在山洞內待了一晚上之後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他出去求救,卻遇到“剛巧”在外麵的平原雪,卻被敲暈帶走。接下來便是環佩輕輕解開她的衣衫……後來蘇灣灣喂她吃碧落草,再後來嫁給皇上……甚至是為了得到平原雪的歡心去勾、引他……去通州威脅蘇灣灣……
惜禾眼瞼閃動,隱隱約約有淚花出現,她蘇醒了,一切真相,她都知道了……她究竟是做了什麼樣的事?
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還有淑妃的孩子。她猛地睜開雙眼,看到蘇灣灣,眼角帶著淚花:“姑娘……我……”
蘇灣灣望著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寬慰的同時也有抱歉,“惜禾,不必多說,我在這裏……你穿了這一身衣衫,你就還是曾經的惜禾,什麼麼沒變,什麼也沒變的。”
其實蘇灣灣心裏清楚,一切都變了。
惜禾猛地抱住蘇灣灣,心裏覺得充滿了踏實,半晌,她擦掉淚水,問:“姑娘……那,公子現在去哪裏了?他是被皇上殺死了麼?”她垂淚的身子竟忍不住微微顫抖。
蘇灣灣哽咽道:“他……還活著。”
沒有生氣的眼眸竟仿佛看見光一般,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問蘇灣灣:“姑娘……你告訴我,公子到底在哪裏?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公子。”
蘇灣灣看了惜禾一眼,雖然不忍她傷心,卻也不得不告訴她事實,“師兄,師兄他被皇上下了江梅引,江梅引這種異國秘術,對人體損傷極大,惜禾你也是知道的。”
聞言,惜禾沒有蘇灣灣所預料到的驚訝,而是良久之後,她冷冷的說:“是皇上做的罷?”
“是,是皇上把秘術牽引到師兄體內的……”說完以後,她又喃喃地開口,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惜禾,也像是在問平原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嗬,誰知道呢。”
聞言,惜禾心下一冷,眼睛裏全是仇恨之色,她的雙拳緊握,指尖嵌入手心,染了血色,她點點頭,道:“姑娘,惜禾,知道了。”
蘇灣灣問:“惜禾,你要做什麼?”
惜禾反問:“除了姑娘,公子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人,公子現在落得那般結局,惜禾怎能不為了公子做些什麼?”
“師兄若是在這裏,他肯定也是不希望你做什麼的,惜禾,我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報仇,而是……去通州看他,去看看師兄。這才是我的目的……”
惜禾揚眉,砸咂嘴道:“姑娘……公子,我會去看,但是,仇,我也一定會報的。惜禾不像姑娘那般,以前愛著皇上,現在愛著景王爺。惜禾想起了薑玉,心裏也隻有他一個。”
蘇灣灣一怔,自己的選擇平原塵沒有在平原雪一棵樹上吊死,錯了嗎?為何惜禾要如此說?戀愛不是那麼簡單說的清的,曾經以為會和一個人海誓山盟,到頭來卻發現終究是一場空。
不如緊緊地抓住現在,她隻要認定一個人,除非那個人說不要她了,她才會放手。她問:“惜禾,連你也覺得,我選擇景王殿下是錯的嗎?”
惜禾搖搖頭:“姑娘誤會了,惜禾隻是覺得,每個人的戀愛觀是不一樣的,姐姐遇到對你好的人,不淪陷在過去失敗的戀情中,在有限的人生中緊緊抓住值得珍惜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對於惜禾來說,從始至終,心裏愛著的隻有公子一個,從過去到現在,甚至是以後,都隻有他一個。為了公子,惜禾願意做一切。”
蘇灣灣抬眸,她這個在愛情上麵懦弱的人,比不上惜禾。她清楚自己,遇到一些痛苦和折磨,遇到過一次背叛,就不再輕易相信那個人,即使她是那樣深深地喜歡。她不由道:“惜禾,在這方麵,我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