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看仲針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麼,他淡淡的說道:“我在臨川的時候,家父和我說過這問題:現在朝廷不派兵不是因為你父皇怯懦,是因為沒錢打仗;咱們大宋不是沒武將,而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卓錫泉邊有塊大石頭,王旁指著石頭對仲針說道:“坐下,我給你講講!”趙仲針還挺聽話,乖乖的坐好,心裏卻打定主意,不管你王旁怎麼說,反正我是不回京城,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王兄,那你給我講一講,若是你說的有道理,我就聽你的!”
王旁整理了一下思緒,也難怪英宗說仲針,他沒接觸過朝政,自然不知道大宋如今麵臨的問題。王旁想勸趙仲針與宋英宗父子和好,是因為趙仲針的身上關係著大宋的江山,也關係到自己這一大家人的命運。剛才自己說什麼來著?軍費,財政?兵將?王旁腦子裏麵仔細的想著父親和自己說過的那些事。“這問題,是曆史遺留問題!”王旁剛說第一句,仲針就問道 “什麼叫曆史遺留問題?”。
王旁解釋到:“就是你老祖宗留下來到現在一直沒解決的問題!”仲針一笑:“我不信,有什麼問題會一直留下來解決不了!”他說完偏著頭看著王旁,神情略帶調皮。
好小子,看來是存心搗亂,這王旁還不教育教育他?“我問你,當初宋太祖為了防止兵卒驕惰,規定了什麼樣的守軍製度?”
這當然難不倒趙仲針:“禁軍分番戍守的製度。地方兵廂軍是擺著無用的,各邊防守,全須派中央禁軍去。但也不能讓他在一個地方代呆久了,譬如今年戍河北的,隔一年調中央,又隔些時再調到山西。”
王旁說道:“既然你知道就好辦了。這些軍隊這麼一番調防,是不是要多給士兵們錢?而且,咱們的軍隊中的士兵沒有退役,年年招新兵,但年年調來調去在行動中,財力物力需要消耗多少?雖然不打仗,但經費上則跟打仗沒什麼區別。軍隊老是在路上跑,並且又把將官和軍隊分開了,軍隊一批批調防,將官還是在那裏不動。時間久了就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你說?如果帶兵的將士和士兵互相不了解,能打勝仗嗎?”
趙仲針琢磨王旁這些話,覺得有點道理,他的表情不像剛才那麼調皮了,嚴肅了些問道:“若是照王兄這麼說,那因何不讓那些老兵退役,裁兵減員呢?”
王旁一歎氣,孩子就是孩子,想的太簡單了,他耐心的說道:“你可知道一出長城,就是大平原。所以在北方作戰,一定得要騎兵。而大宋對付北方塞外敵人,更非騎兵不可。而騎兵所需的馬匹,隻有兩個地方出產。一在東北,一在西北。一是所謂薊北之野,即今熱察一帶。一是甘涼河套一帶。一定要高寒之地,才能養好馬。養馬又不能一匹一匹分散養,要有美草,有甘泉,有曠地,才能成群養,才能為騎兵出塞長途追擊之用。而這兩個出馬的地方,在大宋開國時,正好一個被遼拿去,一個被西夏拿去,都不在咱們大宋手裏。”
趙仲針撓了撓頭,王旁說的跟養兵有什麼關係?王旁並不理會他而是接著說道:“山西一麵,太原向北,有一道雁門關隘,不過這不是主要的防線,主要的還是在河北。此處無險可守,主要的防線是拒馬河,亦在涿州附近,因為相距太近而失去了戰略縱深。隻能投入更多的兵力被動防守。所以!回到剛才的問題,大宋的軍隊麵對西夏和遼國隻能是消極性的防禦,進不可攻,退不可守,兵多無用也不能裁撤。正因為要用這些兵,常年備戰要養這些兵。所以才有今天的這樣的情況!”
趙仲針一聽,這事情原來這麼複雜,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比自己不過大幾歲的年輕人,竟然道破大宋用兵的弊病。而且王旁這番話頗讓他感覺父親這個皇上實在難做,自己聽的都頭疼,這要真跟西夏打起來,能贏嗎?他趕忙焦急的問:“此事王兄可有解決的辦法?”
王旁心想,是時候把王安石推薦到未來皇上麵前了,他搖搖頭:“解決辦法,這個得問我爹!當年他曾給仁宗先帝上奏萬言書,裏麵就有如何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且我說的這些也不過是我爹爹分析的結果。”
趙仲針的臉上一臉的悲情,他哭喪著臉說道:“看來父皇說的沒錯,我確實還是知道的太少,可是如果情況這麼嚴重的話,大宋不是岌岌可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