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韋林殷勤的給王旁和楊義貞二人倒酒,不時用他那雙善於察言觀色的眼睛看著二人。現在他也糊塗,這兩個人是什麼樣的關係,看似熟悉卻似乎有些隔閡;看似親熱言語中卻又好像較著點勁兒。這也難怪,楊義貞雖是大理的叛賊,但從父輩就是大理的權臣。他與王旁之間的對話,怎麼是韋林這樣一個小小縣令能聽的明白的。所以他也隻好一邊倒酒一邊陪著笑。
楊義貞聽到王旁的問話,已經說中了自己的心事,他嗬嗬一笑端起酒杯的同時用眼掃了一下韋林。王旁當下會意,等到韋林給自己的杯中酒倒滿之後,王旁說道:“韋縣令,你先退下吧。”
韋林說了聲是,心裏嘀咕著退出了房間,關上房門還忍不住順著房間縫隙朝裏麵看著。隻見王旁和楊義貞微笑對視著,就好像靜止不動的兩尊泥胎。“啪”一隻手拍在韋林肩頭,韋林嚇了一跳,回頭看卻是折克雋:“縣令,在做什麼?”
“哦,沒事沒事,我看看還用不用給王爺再添個菜什麼的。”韋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好歹自己也是個堂堂的九品官,扒門縫的事怎麼說也不算光彩。
折克雋根本也沒拿這九品縣令當回事:“王爺有需要會招呼的,縣令慢走!”
王爺眼前的侍衛都這麼凶,韋林悻悻的走開,在院中走廊上找個能看到房門的地方,坐立不安的在那等著王旁招呼。
聽到外麵的動靜消停了,楊義貞這才開口說道:“鎮南王果然是守信,我前幾天聽說太子在邕州重病,可是真的嗎?”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何必太在意,況且楊兄你忘了我們在滿春院之約了嗎?”
“當然沒忘,隻不過我現在也在躊躇,賢弟你也看見了,隻要我用點心思在此地不也是混的不錯?甚至我可以不出麵,讓手下的弟兄做做大理大宋的生意,也夠富甲一方了。所以,今天我特意選這個方式和王爺見麵,王爺不會怪罪我吧?至於求王爺幫忙的事,我還真想問問王爺,王爺您覺得我還有必要去和大理爭什麼嗎?”
王旁盯著楊義貞,他說是躊躇也好,說是詢問也好,語氣確是一種試探,而目光中則是一份咄咄逼人。如果王旁是涉世未深的孩子,興許還真可能被楊義貞的話弄糊塗了以為他會誠心悔改。可惜王旁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他看這楊義貞貌似陳懇的表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賢弟,我的問題好笑嗎?”楊義貞問到。
王旁收起笑容:“楊兄,你的路是你自己選的。不過你這麼一問,想到楊兄經曆,讓我想起一首詩來,你聽好: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挨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楊義貞聽王旁先損帶罵,接著又把問題踢回給自己,又氣又好笑同時還有幾分欣賞和佩服,也跟著笑了起啦“嗯?哈哈哈哈。賢弟自比佛嗎?先皇大理聖德帝怕是大理君王裏麵最是不信佛之人,我為人臣的當然也不信。不過聖德帝已駕崩,現在我倒是想請教王爺,聽說佛能普渡眾生,既是如此王兄又如何渡我呢?”
大理聖德帝駕崩的消息並未對外公開,畢竟是個被廢的君主,死也死的悄無聲息了。但王旁事先就已經從林秀秀那裏得到了消息,也正因為此,王旁才知道為什麼楊義貞這樣一個大理叛賊又要回大理為臣,他所保的主子不在了,再反他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曆史的發生,總會是有原因的。現在這個消息再次從楊義貞的口中得到確認,王旁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他不動聲色的說道:“楊兄的問題,恐怕還得楊兄你自渡。既然你自己都認為沒必要回去,那就留在邕州正經做一個商人也不錯。”
“王爺,您可真能說笑,我又沒有王爺的本事,哪裏會經商啊。再說,剛才你不也說了,我有事找你幫忙嗎?”楊義貞見王旁就是不順著自己的話走,再這麼繞下去即使天黑也說不到正題上。
王旁假裝糊塗的問道:“難道沒有嗎?”
“若是起初那挑唆大理和大宋的約定我想作廢的話,那王爺怎麼知道還有呢?”
“嗬嗬,楊兄大概也聽說了,昨晚我等下榻之處有人夜訪的事吧?大理的事,是你們的事,與我沒什麼瓜葛,所以夜訪之人聽到了什麼我當然也沒太大興趣知道。更何況我是真希望就此能與楊兄相安無事的好。”
楊義貞看著王旁,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卻好像成竹在胸的樣子。“好!我楊某佩服王爺,既然王爺說出了相安無事,那在下就真有件事請王爺幫忙。如果王爺能幫這個忙,那以後咱們真的就是相安無事了。不僅相安無事,而且還是件對大理大宋都有好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