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朝廷的任命是讓我遠赴旌德縣做縣尉……你說我能不歎氣嗎?”
王旁忽然明白元澤為什麼唉聲歎氣了,元澤從小心高氣傲,在他二十歲前就作策三十餘篇,論述天下的事,又作《老子訓傳》及《佛書義解》這兩本書,至今王元澤已著書數萬字。別看這幾萬字,古文的書可不是當代網絡,那可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精煉。而且元澤的詩詞在當今的宋朝也是小有名氣,一腔的雄心壯誌,卻隻被封做小小的縣尉,他當然不甘心,更別說他還有一個做了王爺的弟弟。他笑著說道:“旌德縣好地方啊,山青水秀,唐代李白有詩雲:黃山四千仞,三十二蓮峰。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
“停!”王元澤攔住了王旁的話,一臉嚴肅的說道:“要說背詩兄弟你未必背的過我,我可不是找兄弟你來吟詩作對的。這官我是不想做了,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跟父親學,辭官不做!”
幸好這會兒侯書獻不在房間,否則王旁定會讓侯書獻看看,自己和元澤兩個人誰更有王安石的倔勁。 王旁是對大宋有幾分忠心,不過他也是個有親情的人。此次邕州,尤其是去大理途徑大新等貧困縣的時候,王旁已經有過感觸,那些地方官有的幾十歲了,還在窮山惡水的地方混著。大宋看似官員俸祿極高,但是等級卻分的很清楚,高官才有厚祿,而對與地方的一些七品以下的官員,他們的薪俸可是極少的。更何況王旁還知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己的兄弟不幫,自己還幫誰去。王元澤的學識讓他去做個縣尉也的確委屈,更何況英宗駕崩,神宗登基已經是不遠的事。自己讓父親出來主持,身邊沒有自己的親信,那還怎麼做事。
想到這裏,王旁笑著說道:“好了哥哥,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哥哥等消息吧,我去幫你辦!”
王元澤來見王旁之前,心裏早就想好了:如果王旁不答應幫自己,他也不會怪王旁。自己寒窗苦讀,一入朝就混個這麼小的官,還遠知皖南,他的確心有不甘。但辭官還可以跟著兄弟做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想到王旁一口竟答應了下來,王元澤一腔的苦水一下子憋在那,他發呆的看著坐書案後一副王爺氣派的王旁,驚訝的問道:“你,你這麼痛快就答應了?你不怕別人說你以權謀私?”
王旁所想的事,王元澤能想得到?看著王元澤驚訝的神情,王旁笑了笑:“向己不為偏嘛!”
簡單幾個字,讓王元澤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反而愈發覺得自己的小氣,看著王旁從容鎮定的神情,王元澤覺得兩個人的差距更大了,這種感覺說不出是欣慰還是羨慕。王旁像是已經看穿了王元澤內心,他站起身來走到元澤身邊,像兩個人少年時一樣,搭著元澤的肩:“哥哥,咱們兩兄弟,不用多客氣。我這也是剛到京城還沒顧得上哥哥的事,兄長莫怪!這麼多年,家裏的事都是哥哥在做,小弟常年在外,別說這點事。就是再大的事,兄弟也幫你。再說,以兄長的才學,不留下來幫助父親實現萬言書的理想,那還有誰能做這事呢?”
王旁的話說得王元澤眼圈發紅,鼻尖微酸:“唉!”
“嗬嗬,行了,別歎氣了,我已經安排侯先生去見咱父親,可能的話不久咱們一家人便可以在京城小聚。”
“真的?那我要抓緊準備一下……”元澤似乎高興得有些手足無措。
“好,兄長有時間別忘記約了李格非,曾布,範純仁等人,我也許久未見他們了。”王旁囑咐道。
“好好!我這就去辦,爭取啊讓你回邕州之前都能見到!”王元澤應著,興高采烈的出去了。這些人雖然現在都還年輕,朝中官職並不算高,但王旁知道,在將來這些人將是支持變法的中堅力量,而且也是王旁準備朝中慢慢構架的一張巨大的關係網。
王旁回到書案前,記下兩件事,一是為元澤請官,二是讓元澤約眾人之事。又看看之前記好的一些尚未辦理的事,剛要派人去將蔡京和南繼楓找來詢問一下邕州王府刺客的事,就見有人來稟報,張逸老先生來了。老先生得到消息夠快的?自己剛到京城,還沒來得及去看他,老先生怎麼自己就來了。王旁心下詫異,問明老先生正在前廳等候,急忙放下手頭所有的事,奔向前廳去迎接張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