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呂惠卿來說可是關鍵的時刻,自從中了進士一直是做推官。這推官是個什麼官呢?曆史上推官可是個厲害的職務,唐朝、金、元時的推官相當於現在地方中級人民法院院長,明和清初還兼有審計局長的職能。但是唯獨眼下是宋朝,隸屬三司下六部的推官沒法比較,大概隻相當於辦公室主任,就是那種高級的秘書人員;屬開封、臨安二府的推官也是相當於法院院長;屬地方的推官有點幕僚的意思,多少有些掛職而沒有多少實權的意味了。
這種有名無實的官職,還不如自己的父親呂王壽呢。
呂惠卿的父親起初做的是縣令,後來任宜州通判,儂智高入寇,轉運使召呂王壽與他合兵,有人勸呂王壽不執行,他沒聽。率二千人跟在賊兵後前往會兵,與敵交戰,俘獲賊兵首領多人。由此呂王壽任開封府司錄,呂王壽死時官為光祿卿。
聽著還不錯吧,那得知道光祿卿是幹什麼,宋代設立光祿寺負責宮廷禦膳。光祿寺設 光祿卿一人,統一負責宮廷膳食的各個係統。
說白了,呂惠卿的父親到死最高也就做到了統管禦膳房的各個係統。這個官職每天接觸的就是光祿寺下下設法酒庫和酒坊、太官物料庫、翰林司、牛羊司、乳酪院、油醋庫、外物庫等。每天打交道的就是內務府的官員以及太監。
所以,呂惠卿接觸到的就是衣食無憂的日子,和父親升職無望的哀歎。這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無人沒靠山。為了有個靠山,呂家聯姻上了曾公亮,可聯姻效果不那麼理想,而且聽說曾家要擴宅地,本來是和曾公亮是鄰居的呂家,還成人之美騰出地皮給曾家。並在所謂風水大師黃應鍾的指點下,另擇新地。
按說宅子都搬了,風水也換了,可呂氏父子並未就此官運大開。從嘉佑二年到現在熙寧元年,皇上都換了兩撥了,呂惠卿依然是個推官。這次進京之前呂惠卿就想好了,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傍上棵大樹。
來京城之前,呂惠卿剛好見過閑居的歐陽修,一番高談闊論之後,歐陽修提到當今朝廷他隻看重一人,就是如今的鎮南王王旁。來到京城呂惠卿就沒閑著,各處走訪各處碰壁,以前的一些官員包括現在的宰相曾公亮,都搖頭歎氣,新皇主意太大了,我們這些老骨頭沒用了,新皇要實行新政,朝中後生可畏啊。
這樣的話聽多了,呂惠卿這才懷著一顆忐忑的心來到鎮南王府,看來要想這次不虛此行非要來王旁這一探究竟了。
在殿外等了一會,同樣是小秘書的童貫叫他上來,呂惠卿不禁感歎自己這個秘書都三十多了,王府的秘書還真年輕啊。
在童貫的帶引下,呂惠卿來到王旁書房,正麵端坐年輕的鎮南王,呂惠卿忙上前躬身施禮:“王爺在上,下官呂惠卿前來拜見。”
王旁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人三十六七歲,個頭不高身形消瘦,臉色黃中透白,高顴骨,厚嘴唇小眼睛,看上去覺得有些眼熟。
“你叫呂惠卿?”
“正是在下,我叫呂惠卿,字吉甫,泉州晉江人。曾經與王爺有過一麵之緣,怕是王爺早就不記得下官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衝王旁謙卑的笑著。
這人的外貌比較南方一些,王旁南下幾次見過很多人,一時間想不起來也是正常。他笑了笑指著座椅說道:“吉甫請坐,我聽說你是歐陽永叔的朋友?”
呂惠卿欠著半個身子坐在座椅上,聽王旁問話忙回答到:“您說的是歐陽翰林吧,下官常聽歐陽先生提起您,這次我任職期滿入京城,特意來王府拜見王爺。能夠得到您的準見,可是我的榮幸。”
王旁聽他說話客氣謙卑的讓自己有點不舒服,他禮貌的笑笑:“吉甫曾在哪裏做官?是不是我下邕州的時候見過你?”
呂惠卿陪著笑說道:“之前是在真州做一名推官,王爺您下邕州都是前呼後擁,見的都是州府以上的官員,哪輪到見我呢。我說和王爺有一麵之緣是在嘉祐二年,當年我考中了進士。當時偶人得見王爺救人的神威,那時候我就斷定將來王爺您必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
嘉佑二年就是王旁穿越來的那年,呂惠卿說的就是王旁從失火邸店中救出蘇軾一事,當年考進士的人很少有不知道這件事的。本來是件讓王旁很驕傲的事,有此他解釋了三蘇,王韶,沈括等人。可從這呂惠卿的口中說來,王旁就覺得那麼浮躁的誇讚,讓他很不舒服。
“嗬嗬,本王當年的事就不要提了,吉甫你今天來見本王,不是來給本王看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