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裏晚上是沒有齋飯的,天剛黑下來,住著晁二等人的僧寮裏就隱約響起了鼾聲。晁二倒是睡的挺快,倒在土炕上就呼呼的大睡。人不吃晚飯沒關係,馬沒夜草可不行。馬勝出了僧寮去給幾個人的馬喂草料,馬都拴在僧寮院落的後麵,到不至於向前殿走所以也沒人攔著他。
胡鐵嶺睡不著,他琢磨著王旁來此絕非僅僅是看看父親那麼簡單。而且很明顯今天要來的人正是王旁在等的,可論輕功自己恐怕還不如時遷那小子。正瞪著眼想辦法,就聽見身邊奚奚索索的響聲,回頭一看時遷正坐起來翻著隨身帶的包裹。
“找什麼呢?”胡鐵嶺輕聲的問道。
“找吃的,這寺廟不吃肉也就罷了,晚上連齋飯都沒有。”時遷摸了半天,能吃的東西一樣都沒有,他把包裹扔到一邊,蹲在床頭朝外麵看著。
胡鐵嶺看他這樣,忽然想到個主意,不如讓這小子去打探一下。“我知道哪有吃的。”
“哪有?”
“今天那小和尚不是說廟裏要來個貴人嗎?你說既然是知府都出動了,這人肯定非比尋常,我猜咱們都餓著也不能餓著那個人。你何不去找找,說不定有什麼意外的發現呢。”
黑暗中時遷說道:“我才不去呢,你是想去看看到底什麼人,自己又不敢去,怕王爺說你對不對?”
“王爺?王爺和老太爺已經去前殿了,剛剛你沒聽見嗎?”
“是嗎?我怎麼沒聽到,都怪這晁二呼嚕聲這麼大,引逗的我犯困,但聽這他打鼾又是在睡不著。”
“算了,我看啊你還是不餓!再說,你光說我不敢去你不是也不敢去嗎?”
“切!”時遷輕輕的發出一聲不屑,胡鐵嶺偷偷笑了笑,再回頭看時遷,房裏哪還有他的影子,一陣深秋夜晚的涼風吹來,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這小子,不走尋常路竟然從窗戶鑽了出去,就這麼片刻的功夫,胡鐵嶺不禁暗自讚歎,老大佐寧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夜晚的寺廟在月光下越發顯得莊嚴,黑壓壓的房頂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不遠處的禪房隱約聽到誦念經書的聲音,走得越近聽的越清楚。大殿的前麵,站著幾個身著禁軍服飾的士兵,看上去在守護著這座大殿。時遷覺得蹊蹺,一座寺廟有什麼可保護的,這會他忘了他是來找吃的,好奇心驅使他從殿後一個小門悄悄的溜了進去。
前麵大殿燈火通明,佛像後麵雖然有幔布,但那地方似乎不太安全,他一抬頭看見頭上的房梁,三下兩下他就躍了上去,隱藏在黑暗之中看著大殿格外的清晰。
寺廟的長老剛好念誦完畢,他從蒲團上起身,和麵前的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便離開了大殿。
時遷認得一個是王安石,另外一個人卻不是王旁。
這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皮膚白淨五官十分清秀,身材要比王旁瘦一些,顎下的胡須有半尺,更加顯得次日清秀飄逸。隻見他揮揮手,身後的人都退了下去,吱呀一聲大殿門關上了。
“介甫別來無恙啊!”
時遷納悶,看著他比王安石年紀小多了,怎麼會稱呼王安石的字呢?!
“承蒙皇上惦記,為臣過的還算好!”
皇上?時遷差點沒從房梁上掉下來,這人就是當今宋朝的皇上?這要是自己被發現了,那還不是被砍頭的罪過。想從來路在偷偷的溜走,可又覺得還是有些腳軟心慌的。靜靜心神,聽到的是皇上對王安石說道:“自介甫走之後,官家十分惦念,這次來雖然說不上是親自來請介甫,但足以表官家一番誠意。回想起來,介甫在時雖然眾人都新法爭議頗多,但有你堅持才有後來的成效。可眼下,滿朝文武想的就是升官發財,誰也不敢得罪誰,更沒人願意為民出發,提出有效的治國之策。”
王安石低著頭聽著,時遷心想這老爺子想什麼呢?還不答應了皇上回去做宰相去,他這幹著急,皇上又說道:“我這次來嚴禁沿途修建行宮,更禁止官員鋪張接待,介甫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麼?”
見王安石仍不語,趙頊接著說道:“我是怕你給你壓力,免得世人說道。”他說著,懇切的的看著王安石。
“皇上劉備求田問舍,《蜀誌》有雲:千古紛爭共一毛,可憐身世兩徒勞。無人語與劉玄德,問舍求田意最高!這幾句詩當年我也對劉備救國救民之心欽佩,可是現在看來,亂世紛爭於身於世都沒什麼好處,隻是徒自勞苦而已,可惜無人將這一道理告訴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