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雖未諳情事,但也並非對此一無所知,得知紅櫻中意遠閣,雖口上不說什麼,可心中卻忍不住為她擔憂。若木家家教甚嚴,遠閣是獨子,又是若木家未來族長,故對他的婚事是慎之又慎。紅櫻無品無階更無顯赫的家族為她增色,自行修道成仙,孤家寡人一個,至今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雖說如今替天宮做些雜事,卻屬於最低階層,估計就算是為遠閣做妾,若木家必定是瞧不上眼的。花音有心提醒,可隻要一看到她提起遠閣時含羞帶怯的眼神,便再也不忍心。
這日,紅櫻恰巧不當值,遠遠看到花音,便奔了過去,見她愁眉苦臉,便好心問道:“今兒這是怎麼了?難得見你愁眉苦臉的。”
“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別扭。”花音雙眼一番,將口中的野草“呸”地一聲吐了出來,拍了拍旁邊的草地道,“來陪我坐會兒。”
紅櫻席地而坐,看著不遠處的宮牆,又問道:“是不是因為星君沒有帶你去蓬萊仙山?”
花音不置可否,嘟囔著:“死老頭子故意的,臨行那幾日連我的麵都不見。”
“你就這麼想去啊?”紅櫻垂首看著自己細長的手指,微微一笑,“若有若木仙君相陪,紅櫻倒寧可待在這府中,永遠都不出去。”
花音轉身看想紅櫻,嗤笑一聲道:“你眼裏就隻有你的若木公子,哪還顧得上外麵的天地。”
紅櫻不以為杵,笑道:“說的也是。不過,星君那樣疼你,不帶你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也不必如此糾結。這蓬萊仙山再好,也不見得能比得上這九天之上的天宮。你常常跟隨星君和百花上神入天宮跟串門子一樣,也不見你如何稀罕,怎麼就如此神往這蓬萊仙山呢?”
花音歎息一聲道:“我倒不稀罕這蓬萊仙山,我隻是被圈在這一萬多年了,想出去轉轉。而且,我聽說若去蓬萊仙山,必定會路過幺哥修煉的勃亝山,這幾千年未見,也著實想他了。”
紅櫻盯著花音,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是想幺哥仙君了,還是想幺哥仙君的師兄?”
花音頓時紅了臉,啐了一聲,佯怒道:“淨拿這些話為我添堵,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紅櫻見花音惱了,趕忙安撫著,附耳道:“若木仙君如此疼你,想必不會攔你的,你為何不去求他帶你去呢?”
花音猛地瞪大了眼睛,思索半響,麵色忽喜忽憂,最終還是心動,又怕遠閣會拒絕,歎道:“我師兄是個死腦筋,我怕他會拒絕。”
紅櫻靈機一動:“我有辦法。”
遠閣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簡,揉了揉額角,揚聲喊道:“鬼鬼祟祟,進來吧!”
話音剛落,門口便出現了花音的身影。
遠閣遠遠地望著她,突然覺得她今晚好似與平日完全不一樣,可具體哪裏不一樣,他卻說不出來。花音深呼吸,腳步盡量放得極緩,臉上帶著一絲嫵媚又撩人的笑容,慢慢靠近遠閣。遠閣何時見過花音這種樣子,頓時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了地站立起身迎向花音。
花音的眼眸在燈光下變得有也搖曳不定,她直直地看著遠閣,朱唇微啟,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傾訴。遠閣的心怦怦地跳著,目光從她的身上移到嘴唇,又從嘴唇移到瀲灩生色的眼眸上。那一刻他忘記了師傅的囑托,忘記了花音的身份,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世間萬物仿佛全都消失了,他的眼中隻剩下花音。
“師兄,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麼?”
“何事?”
似乎所有的意識都不再受自己控製,遠閣緩緩地伸出手,想去撫摸她的臉頰,想擁她入懷,想告訴她,他愛她。可就在要觸碰到的那一刻,遠閣體內地真氣突然翻湧起來,意識猛然清醒,待他意識到發生了何事,勃然大怒:“你竟敢對我使用媚術!”
花音的瞳孔瞬間恢複到正常的顏色,麵色尷尬無比,慌忙解釋道:“師兄息怒,我隻是,隻是… …”
遠閣再無平日出亂不驚的樣子,像個無頭蒼蠅在室內亂轉,慌亂地分散著注意力,同時開始調息運氣,直到心情完全平複,他才複又恢複到平日的神態,隻是比平日又冷峻了幾分。
花音暗罵紅櫻出了一個餿點子,手足無措地看著遠閣,生怕他會出什麼意外。片刻之後,遠閣突然大聲喝道:“來人!”
花音暗叫不好,忙可憐巴巴地求饒:“師兄,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想求你帶我去勃亝山看我幺哥,又怕你不同意才出此下策,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本以為遠閣聽後氣會消一些,沒成想,他臉色大變,對聞聲趕來的師弟和仙婢喝道:“把花音給我押到懲戒堂,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給她開門!立刻!”
懲戒堂是第一天府宮的弟子犯了大錯才會去的地方,平日裏,司命心軟,幾乎沒用過那裏,以至於那懲戒堂形同虛設。今兒聽遠閣要將花音關入懲戒堂,眾人均嚇了一跳,心裏又納罕得緊:這大師兄一樣對花音疼愛有加,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錯,竟要關她去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