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恰似陌路(1 / 2)

她卻未答,隻是突然飛起,將手中的紅梅拋擲空中,兩手一伸,那嫣紅的花瓣紛紛落下,迅速旋轉,形成一個冰做的巨罩,將巨獸包圍。那巨獸似被定格,一動不動,透過冰罩可清晰地看到他張牙舞爪的樣子,似乎隨時都可衝破禁製。

花音纖手一伸,落在一旁的紙油傘打著旋飛回到她的手中,轉身,再回身時,白皙的麵龐上多了一方遮麵的麵紗。她取出聚魂盞,將自己的血滴一滴進去,然後交給雪兒,指引著它向那些神兵飛去。每到一處,那些神兵便清醒過來,一圈飛過,那些被巨獸打暈或打死的神兵竟全部站起了身。

雪兒飛回,將聚魂盞放入她的手中,乖巧地伏在她的腳下,抬首望她。花音摸著它的頭,誇讚幾句,輕聲道:“你回吧,在這會嚇到他們的。”

雪兒聽話地叫了一聲,轉身飛去。

安繼看直了眼,直懷疑眼前這法術高強,氣質嫻雅如精靈一般的女子,就是以前那個伶牙俐齒後又鬱鬱寡歡的小嫂嫂。

花音抬首望向安然,這才回答他的話:“我很好,勞公子掛心,回吧。”說完便要轉身。

“嫂嫂!”安繼被安然溫吞的性子急得跳腳,趕忙緊跑幾步,攔住了花音的去路。

花音平靜地望著安繼,眼中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我和你哥哥已經分開了,已經不是你的嫂嫂了,難道你不知道麼?”這話雖對給安繼而說,可顯然是說給安然聽的。

安然很清楚地聽到了,臉色果然有了一絲變化,本是向前的腳步停了下來,似乎有了退意,垂下了頭。

安繼尷尬一笑:“嫂嫂這是說氣話呢,我知道。”

花音繼續裝糊塗:“沒有啊,我說的是事實!”

“那你為何救我們?”

花音好氣又好笑:“我這瞧見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再說了,你娘好歹也是因我而死,我救你,也算是贖罪了。”說完花音好似想起了什麼,驚訝道,“你不會還在怪我吧?如果你要怪我,這事我得好好解釋一下,你看,當時吧… …”

“嫂嫂!”安繼這才明白為何幺哥每次向安然提起花音總說她是這世上最難纏的主兒,如今算是明白了。眼瞧著這空中飄起雪來,花音仍著一身單衣,赤著腳,他瞧著都冷,於是轉念一想,抖著身子道:“瞧這地兒冷的,我們追這畜生追了一天一夜,這些將士們又都受了傷,都到門口了,嫂子若不嫌棄我們汙了你的寶地,何不帶我們去歇歇腳。”說完一臉期待地瞧著他,樣子甚是可憐。

花音忍俊不禁,回頭掃一眼那些橫七豎八靠在一旁萎靡不振的將士,餘光掃過安然,卻沒看到他的表情,忙又刻意掩飾了,道:“我隻是怕他們忌諱我的身份,再令你為難。若你們不嫌棄,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安繼聽到花音的這句話,比完成千萬件棘手的事還要來得開心,忙跑回去拉了安然,又招呼著那些將士,一隊人,浩浩蕩蕩地繼續向北行去。

安然看似漫不經心,卻一路留意著沿途的事物。若他沒看錯,這冰柱裏藏著的東西竟全是一隻隻怪獸,或大或小,樣子與無魍幻境逃脫的那些怪獸竟一模一樣。安然心下疑惑,卻也知此時問這個不是時候,忙忍了。

外麵看上去本是極遠的距離,也不知花音用了何種法術,剛入冰林,便到了梅林的邊上。花音廣袖一揮,眼前憑空出現了一道流光四溢的大門,花音回身,低眉頜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安繼直覺得自己花了眼,真有些懷疑,眼前的花音到底是不是他的嫂嫂,禁不住四下打量著她,滿麵狐疑。

安然走在最後,目不斜視,麵無表情,也不知是因心緒難平在刻意偽飾還是想著什麼心事。他以往的時候也一向如此,想當初花音還就喜歡他這個調調,如今卻隻當沒瞧見。

一入梅林,和煦的春光撲麵而來,立刻驅散了眾人身上的寒意,與外麵的冰天雪地簡直是兩個天地。將士們終於不再顫抖,各自找可坐的地方坐了,這才有心思研究起救他們一命又忙著為他們端茶倒水的神秘女子。隻是,這女子一直戴著麵紗,讓人看不清容貌,隻有那一雙點漆的眸子,怎一個“美”字可以形容,靈動嬌俏,瀲灩生輝,讓人不敢直視。

安繼倒也不客氣,忙前忙後地像半個主人。隻有安然,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株梅樹旁,嗅著不時飄來的清香,心中卻是花音離開的這幾千年來難得的舒適和寧靜。

這是縱使在仙界也難得一見風景,一望無際的花海,殷虹的梅花正開得如火如荼,那嫩黃的花蕊像畫卷點睛的一筆,為這紅色的海洋帶了一絲別樣的色彩。梅林的深處,有幾件草房,黑色的牆,朱色的窗,屋頂是縞色的稻草,厚重又平整。屋前有口水井,青石的井台,就像一枚圓月。而井台的旁邊,有一方石桌,桌的兩旁各有一個石凳,顯然是經常有人在此休憩,那石凳上的花紋已開始斑駁。安然的目光停留在那兩張石凳上,眼中的平靜一點點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