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婕妤當年侍奉先帝也是盡心盡力的,如今去了也有十餘載了。傳哀家旨意,追贈為安宜貴妃。”“我似是平淡的說出,鬱妃卻瞪大了雙眼,貴妃嗬!”臣妾替舍妹上心謝太後隆恩。“寧貴嬪深深一福,站了回去,卻仍似心事未了。
長長的護甲輕叩梨花木桌,桌上的花紋擾的思緒有些許混亂,好容易靜下來,方道:”都入座吧。“眾人方才入座。這些女人嗬,或是年輕,或已生華發,卻都成為了孤家寡人了——皇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嫻貴妃,溫貴嬪,你們這現年受苦了。“我這話確實的的確確是帶著幾分敬意的。嫻貴妃江氏,早年便為宸王黎祈宸的側妃,長我不過幾歲罷,盡管早已位晉昭儀,如今也已是貴妃,但過得遠不如鬱妃、寧貴嬪之流,更別說比起晨修儀了。甚至連曾經一度得寵的百裏連在和石落琪都不如——她們兩個可都隻是小小的嬪嗬。但是嫻貴妃為人恬淡豁達,私下也常幫助我。如今她依舊是一襲藏青色蜀錦製的散花綠葉裙,裙擺上淡淡的幾朵青蘭幾欲吐芳,飛仙髻上隻有一對珍珠和三支青銅鳳釵做了點綴,似乎從我剛結識她時便是如此了。她從容的站起,衝我深福,眼神卻是有些木然:”臣妾謝太後關心。“我忽然心猛烈的抽痛了一下,這麼多年她一直一襲藏青色——我竟才明白過來!隻是微微蹙眉,不語。
溫貴嬪方氏神色有些憔悴,隻穿了米黃色的繁花宮裝,外麵披著一層煙色薄紗,寬大的衣擺上卻繡著明媚的斑紋,梳著淩雲髻,唇上上了些許朱紅,臉上卻是帶著笑的:”青惜妹妹——瞧我這記性,該打該打。臣妾謝太後娘娘關心了。虧了太後娘娘將臣妾救出那冷宮,否則……“她斜眼看了一眼鬱妃,似乎是仍然心存不滿。
鬱妃卻早已是換上了桃紅色的雲煙衫,珠玉滿頭,隻是慵懶的斜挽了鬆散的隨雲髻,眉間用月季花芯點了粒朱紅——她倒是張揚,從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先帝,卻正是中意她那份驕縱啊,如此,竟比武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貴嬪當年是怎麼險些進了那冷宮的,我們這些朔元十年就入宮的人自是心知肚明的。她是先帝早年選進的妃嬪,資曆自然也是不低的。略帶疲憊的瞧著下麵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十五歲的李采女是去年才選進來的吧,年輕輕的,就注定要在這深宮裏待一輩子了。
鬱妃並不搭理溫貴嬪,隻是微微揚起一絲不屑的笑,一向眼尖的她忽然指著李采女捂嘴道:”喲,李采女的這雙珍珠耳環好別致嗬,竟和嫻貴妃姐姐頭上簪的很相像呢。“”嬪妾……不知……嫻貴妃……“李采女無措的用手絞著手帕,欲語先噎,眼裏已是含著淚了。
靜婕妤淩氏打圓場道:”鬱姐姐什麼世麵沒見過,何必計較一雙耳環呢。“依然是溫文爾雅的味道,她隻是梳了不長揚的十字髻,卻也掩不住她的黑發如瀑。”是啊,鬱妃姐姐這樣倒是顯得斤斤計較了。“麗嬪劉氏也幫腔道。鬱妃不悅的掃了二人一眼,也沒再說什麼。
我聞言仔細瞧了李采女的那雙耳環,心下不由的一驚,她為人怯弱且並不得寵,怎麼會有這麼逾製的東西?款式雖不新穎,但是感覺很熟悉——此珍珠我卻是深有印象的。這是南越進宮來的珍珠,隻有五對。祈宸將此珍珠,一對賞賜於我,一對賞賜於嫻貴妃,一對賞賜於當時的皇後,一對贈予西夏王妃,還有一對留在了深宮裏,直到後來,後來——不,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