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看著那些狼一點一點走進,等著屍骨無存,竟然連聲音都失去了力氣。這就是疼愛,在父母死去後,她以為她的燁叔叔就像父親一樣,原來不過是陰謀啊。
“住口,白燁,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孩子麼?”柳絳青皺過眉頭,一臉嫌惡的說道。
“我知道,都是我.....”白燁站在邊上,聲音無力而愧疚。
這時倚在邊上的白野撫著受傷的胳膊說道:“雖然你不信,但我還是想說你父母是自殺,當時朝廷已經知道你父母沒死,所以早就派人尋找。你父母為了不連累你不連累整個白河鎮這才自殺的。”
“哼,你以為這樣說你就可以不死麼?妄想。”話音才落,淩厲的掌風迅速掃過白野的腦袋,那個腦袋的主人未說一個字便倒在一邊,隻剩汩汩的血漫過白詩的腳印在每個人的心上。
時間頓時靜默無語,那些熟悉的不熟悉都在看著她,有不可相信,有鎮靜,有恐懼,也有憐憫。然後那掌風由近及遠掃向白琮,所幸葉銜清早有預料,提起魍瑟劍便擋了上去。柳絳青的武功本就不是爐火純青,此刻被劍氣所彈硬是退後了幾步。而護著白琮的葉銜清也有些不穩,搖晃了幾下。
“他畢竟是澄的父親,你好歹也.....”葉銜清調整了內息,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連澄也不放過,但你知不知道他為你做了什麼。他以為後山那幾根骨頭是你的,所以拚命學習術法,以血養骨,企圖將你靈魂複活,生生世世。”看著這個骨子裏有著自己學緣至親的女子,眉宇間是氳不開的心疼和無奈。
以血養骨,這是術法中最高的生還之術,旨在逆天意,留住已亡的靈魂。不可能的,當年自己快被狼吞噬,都沒見過他來。所以這些隻是葉銜清的片麵之詞,企圖混淆她的意誌。對了,就是這樣。這些人都將那些往事顛來倒去,不就是為了活命麼?嘲諷著看著這一室的人,然後劍出,橫掃祠堂內外,那些狼隻也不甘示弱一湧而進,帶著嗜血的欲望撲向食物,不留一絲生機。
“青兒,這樣做你可快樂?”聲音溫柔而哀傷,赫然是去而複返的白澄。
“嗬嗬,澄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好久了,你怎麼現在才來啊。”柳絳青看著那個伴隨著噩夢出現的男子,委屈說道。可是她快樂麼,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漸漸委頓,隻剩白骨,那些血液曾經鋪滿整個夢境。如今,望著自己滿是傷口的手,眼淚一點點滴下來。
“那個時候,我被我父親綁起來,他給我下了藥,醒來後我就隻看見那幾根零星的白骨,我以為.....”白澄平靜的說道,聲音有些哽咽。
其實,她都能猜到。她的澄哥哥沒有撇下她,甚至葉銜清,白野說的她都信,可是這麼多年的絕望怎麼可能在輕易間瓦解。沒有人知曉她的師傅雖然救了她,卻又非人的對她。若不是憑著一股執念,她如何能活得下來。可是現在,看著那些人皆是瀕臨死亡,心裏愈發難受起來。
“澄哥哥,你會怪我麼?”柳絳青指著白琮說道。
此時的白琮自開始便沒再說話,四肢已被扒得鮮血淋漓,癱軟在地上。
撇過白琮的白澄眼中閃過一抹痛色,說道:“青兒,做什麼我都不會怪的。”然後又是春日的微笑。
“嗯,這樣就夠了。澄哥哥,你看,太陽就快升起了,青兒也該走了。”然後所有尚在的人便可清晰看到少女的身體漸次透明起來,那些所剩的血液便沿著受傷的手指流出來,帶走了少女最後的支撐。然後便是白澄扶著少女的身子緩緩倒下了,一臉的淒涼。馭狼術的結局終究是這樣,逃不開死亡。白澄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血液流失過多,那個女子必然會死去。可是,他不能攔著。仇恨得不到解脫,勢必會洶湧澎湃永無止盡。如果這產災難需要終結,隻有血來償。所以他選擇了等待,等雙方在這一片血腥中幡然悔悟,然後有他帶著他親愛的女子和他親人的屍骸度過後半生。
那些狼隻在主人死後眼中的欲望漸漸褪去,成群結隊的離開。白琮白野已死,剩下的人苟延殘喘著尋找周遭的親人。
朝霞便是這樣,在破裂的雲層中款款顯現出來,如血的紅倒著這個平靜的白河鎮,烙著深秋的風將那個孤寂於蒼穹之上的身影裹上白霜。
有些事情別無選擇,連死亡都不能解脫。
隻是誰知哪坐孤山又多一個清心寡欲的僧彌嗬。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