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清河清河(2)(1 / 3)

“可不可以請齊書記中午賞臉一起吃個飯!”會議結束時,郝涵隨著齊天翔走出會議室,認真卻口吻輕鬆地說:“對我們的工作也進行一些具體的指導。”

“還是忙你的吧!”齊天翔對郝涵陰陽怪氣的話很是無奈,就側過臉瞪了她一眼,微微笑著說:“如果真是想請就拿出點誠意來,中午請我又能吃點什麼?手擀麵,蓋澆飯,或者快餐盒飯?”

齊天翔說著話,看了看呂山尊,然後才對郝涵說:“晚上吧!山尊和我一起去赴宴,把金龍和李正都叫上,看看老劉劉唐子是不是有時間,一起熱鬧熱鬧。”

“那好吧!我心裏有數,安排好了我通知山尊市長。”郝涵明白齊天翔的用意,可看到會議室外的走廊裏人來人往,原本要說的話隻好強忍住了,一本正經地與齊天翔握手告別,客氣地說:“那就不影響齊書記的工作安排了,咱們晚上見吧!”

齊天翔對郝涵神態迅捷的變化深表讚賞,禮貌地與郝涵握手告別,並含笑目送著她轉身離去,等郝涵轉過走廊消失之後,才收回目光看著呂山尊,微笑地說:“不請我到你房間裏坐坐?”

呂山尊沒有說話,笑了一下,帶著齊天翔向電梯間走去,乘電梯,出電梯,然後是開門請齊天翔進房間,始終溫和地笑著,沒有說一句話。

齊天翔在呂山尊的謙讓下,率先走進了房間,一個大房間中間用鏤空屏風隔斷,形成了裏外兩個房間,裏間擺放著一張床,以及一個寫字台,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和幾本書。外間除了一大兩小三個沙發和茶幾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寫字台,上麵擺放著台燈和文件資料之類的東西,似乎是晚間辦公的地方。

“謔,你這裏真是奢侈,裏外兩間辦公室,而且是傳統和現代兩種模式,隔斷鏤空,既彼此獨立,又互相關聯,隨時可以穿越,還可以交流融合。”齊天翔嗬嗬笑著走到寫字台前,仔細地觀看著拜訪在上麵的書籍和資料,隨手拿起一本打印出來的書稿,饒有興致地翻看了起來,邊看邊戲謔地說:“《用腳步丈量人生》,這書名好,有點深邃的哲理意味,不過好像有點不務正業啊!”

“私人空間請勿騷擾,個人物品也請不要隨意翻動。”呂山尊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齊天翔,看到齊天翔拿起了書稿,就微微笑著表示抗議,隨即解釋道:“這是我的一本散文自選集的校對稿,已經寄來有一個時期了,出版社等著我簽字授權呢,一直就沒有時間,人家都催了幾次了。

呂山尊說著話,伸手示意齊天翔到沙發這邊坐,眼睛直直望著齊天翔自嘲地說:“我也是想看看除了當官,寫字能不能給我找的一條吃飯的路。”

“不用看,也不用試,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告訴你,不但寫字,就是當裝卸工,搬運工,你都能混個肚圓。”齊天翔緩慢地坐在沙發上,接過呂山尊遞來的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接著說:“而且還更省心,更簡單,或許還會更快樂。”

呂山尊定定地望著齊天翔,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低聲吟誦著:“鬱鬱澗底鬆,離離山上苗。以彼徑寸莖,蔭此百尺條。”

“好一個《憂憤》,當年的左思也不過如此吧!”齊天翔直直地看著呂山尊,目光中含著深深的關切,也有著淡淡的譏諷,隨即大聲吟誦道:“蓋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底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惶惶數千年,一部大書,無數先賢大哲困頓至斯,你現今毫發未損,健碩如常,比腐刑殘軀的太史公何如?”

“說來如是,放到曆史的大背景下,這點委屈算得了什麼,不放在心上,也就不在心上,時間拉長個幾十年,這些還能進入情緒之中嗎?”呂山尊淡淡地笑著,看著齊天翔坦誠地說:“當著您老夥計的麵,不免有些鬱悶罷了。”

望著鬱鬱寡歡的呂山尊,尤其是他那棱角分明的臉龐上落寞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齊天翔,可卻說不出任何勸解的話,剛才大段的朗誦也不過隻是自己情緒的表現而已,真正鬱悶的不僅僅呂山尊,自己何嚐不是如此,可卻不能任由這種情緒蔓延,更不能無限製地感染,這樣下去低落的情緒就會像瘟疫一樣,侵蝕著人的意誌和鬥誌。想到了這裏,齊天翔隻好打破沉默,緩緩地說:“這種事情瞞不住,既然你已經知道個大概了,就不用我多說了,原本前幾天就要過來與你聊聊的,可卻沒有想好該怎麼說。因為說實在的,我自己都沒有相通,不知道能不能說服自己,跟別說說服你了,如果真要說的話,那也隻能說,未到結局,勝負怎知?”

“您也不用開導我了,能掏心窩子地跟我實話實說就什麼都有了,都在我老呂心裏了。”呂山尊寬大的手中用力地拍打著胸脯,似乎這樣就能把滿腔的鬱悶和不快都拍打出來。

齊天翔這次過來的意圖他很清楚,幾天來攪得他心神不寧的傳聞越來越接近真實,自己內心卻越是回避,似乎這樣能讓自己的心平靜的久一些,盡管知道這些不可能,可卻沒有太好的辦法。齊天翔的話讓他覺得意外,也感到暖心,麵對這個比他還要小的領導麵前,似乎總有隱藏不住什麼,而且也不用刻意隱藏什麼,因為他自己就是透明的,你可以很容易就看到他的內心,看出他的想法,他似乎永遠就站在對麵,充滿善意的目光微微含笑的望著你,眼睛孩童般清澈,沒有一點雜質或邪念,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往往會產生傾訴的衝動,也會產生親近的想法,而且會被深深地吸引,難以自拔。這也許就是個人魅力,呂山尊不清楚,但卻堅定地認為這就是齊天翔的高度,與他相處不用有什麼戒備,而且他身上帶有天然的親和力,一見之下就覺得放心,也覺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