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呂山尊神情的變化,齊天翔臉上的微笑也自然了一些,似乎是不經意地突然問道:“我記得你要比我大一些吧!”
“大半歲吧!好像咱們論過。”呂山尊奇怪地望著齊天翔,隨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苦澀地咧嘴笑了一下,緩慢地反問道:“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是吧!不用擔心我老呂的承受力,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短暫的失落之後,一覺醒來依然朝霞滿天。”
“以前在藏區當兵,以及援藏的時候,很少想過當官為什麼的問題,一路走來似乎都那麼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做好人,辦好事,當好官是我的信條,也是幹事的動力,不誇口的說,我這幾十年走的盡管艱辛,但坎坷不多,磨難更少,當兵,上學,轉業,當官,援藏,升遷,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很自然也很順利,甚至說幸運也不為過。”呂山尊認真地望著齊天翔,真摯地說:“自從參加了中央黨校廳局級幹部培訓班,尤其是進修完回來之後,我的感覺有些微妙起來,希望能夠得到新的任命,希望組織早一天談話,心情居然有些迫切,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畢竟正廳級的待遇,與正廳級的實職還是有區別的,想到走上市長崗位時自己的神態,以及準備實施的舉措,簡直有些躍躍欲試了,這些想法攪得我心神不寧的。聽到傳聞的時候,簡直就像是一盆冰水澆到了頭上,首先是不敢相信,接下來就是難以置信,隨之而來的就是委屈、憋悶、不解、困惑,心裏是五味雜陳,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這個市長位置鬧的,還是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呂山尊擺手不讓齊天翔打斷他,接著說:“經過這麼多天的沉澱,特別是冷靜的思考之後,我也開始反思自己這一個階段的心態,似乎單純的做事和做官的天平,不經意間發生了傾斜。捫心自問,我的信念還是不是堅定,當年立誌要為藏區群眾認認真真做事的純樸和熱情還在不在?”
“想想當年拋頭顱灑熱血跟著共產黨打天下的哪些先輩們,為了什麼走進革命隊伍的我們現在不得而知,為了生存,為了吃飽肚子,為了革命理想,這些都可能是革命的最初動機,但絕對是沒有為了升官發財的,這點是絕對可以肯定的。在當年那樣艱苦的條件下,在腥風血雨的廝殺中,今天不知道明天是不是還能活著,誰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看到勝利的曙光,等到勝利的哪一天,就提著腦袋去博未來的榮華富貴,這可能嗎?”呂山尊越說越激動,話語急促地說:“現在的編劇們可以曲解那時的殘酷,可以美化戰爭的意境,但隻要是走進過軍營,體驗過槍林彈雨的人都清楚,在硝煙彌漫的戰場,在你死我活的殺戮中,絕對沒有浪漫的存在,更沒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而隻有為生存的戰戰兢兢,隻有為活命的英勇作戰,支撐這一切行為的隻能是信念,是精神,可惜這些我自己卻迷失了,想想真是慚愧。”
“能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很感動,很驚訝,這樣的反思不僅僅是對自身思想意識的淨化,更是對行為本身的修正。你能這樣想,說明你還是清醒的,這就好,我們做的事情不但需要信心和信念支撐著,度過艱難的暗夜,更要積蓄力量,準備迎接更嚴峻的挑戰。”齊天翔有些感動了,若有所思地望著呂山尊說道:“平衡打破之後,就需要盡快建立新的平衡,主動總比被動要好一些。”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過幾天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回去。”呂山尊盯著齊天翔,意味深長地說:“平衡有時候是需要製約來實現的,你已經在精妙布局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到河陽縣幹什麼去了,真就是去看望大學生村官去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說的什麼意思?”
“看透不說透,說透不朋友,說的又是什麼意思?”齊天翔很快反唇相譏,隨即想起來什麼似的,對呂山尊神秘地說:“說到大學生村官的事情,還真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看到呂山尊正然危坐的嚴肅神態,齊天翔緩緩笑著說:“劉鵬和閆曉蓓,一對恩愛小情侶,現在弄得勞燕雙飛,相思難訴,錦書難托,而且彼此還音訊全無。劉鵬人在山裏手機沒信號,小貝按規定不允許與外界聯係,這可難壞了當事人,我讓小張拍了幾張劉鵬的照片,回頭你通融一下,讓人給閆曉蓓送過去,解解相思之苦,我這也算送人玫瑰手有餘香了吧!”
呂山尊聽了齊天翔的話,沒有立刻表態,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齊天翔,反常的舉動瞬間讓齊天翔的腦子短路了,愣愣地望著呂山尊。看到齊天翔迷惑不解的神情,呂山尊立刻爆發出酣暢淋漓的大笑,而且笑著數落著:“還號稱新時期高學曆、高知識結構的高級幹部,精通互聯網經濟和虛擬社會的運行程序,居然還能想到鴻雁傳書,紅娘牽線搭橋這些傳統方式,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大開眼界,大驚失色,大失所望啊!”
呂山尊的奚落和惡作劇,使得齊天翔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圖,尷尬之餘臉紅了一下,白了呂山尊一眼,強詞奪理地辯解道:“人有三迷,就不行我老虎打個盹,有什麼辦法快說。”
“發一個短信,把照片發過去不就行了,還托人送照片,虧您想的出這麼老土的辦法來。”呂山尊善意地笑著,慢慢地說:“閆曉蓓過來以後換了手機號,可並不是誰都不知道,找一個陌生的號碼把照片發過去就是了,小姑娘冰雪聰明,一看就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