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翔拿腔拿調的西川方言盡管蹩腳,可也惟妙惟肖,立時引發了會議室裏一陣善意的微笑,也使徐方的臉更紅了,但卻是那種尷尬赫然的紅暈,少了一些惱怒氣恨的漲紅。
齊天翔看會議室裏的氣氛鬆快了下來,就順勢收起滿臉的微笑,繼續嚴肅地對徐方說:“為了更好地擠出時間下基層調研,我請周通秘書長把近期的安排都進行了調整,特別是合並和取消了一些年初就開的部門會議,沒有任何新的部署或思路,年初開什麼會議?這樣年初部署,年中督促,年底總結,一個部門一年三次大會,也是閑的難受,年底總結表彰的時候部署一下來年的工作不行嗎?召開一個電視電話會議不行嗎?而且每一個會議都請主管副省長,或者省長參加,是會議重要?還是虛榮心作怪,盲目追求規格和氣勢啊?想想也好理解,主管副省長,或者省長參加的會議,領導講話就是指示精神,《河海日報》報道規格就會高一些,甚至有可能登上頭版頭條,這樣自己臉麵光鮮,對上級部門也好交代。另外請到了省領導,會議標準也會高一些,這樣財政劃轉費用就可以堂而皇之一些,一應花銷就可以記到省領導的賬上。當然這都是小算盤,有些單位和部門本就不缺錢,而且是錢多的不知道怎麼花,借此也可以名正言順地花錢了,省得年底突擊花錢成為眾矢之的。”
齊天翔一口氣羅列了部門會議的通行做法和想法,語調透著不滿,還有著深深的奚落和嘲笑意味,眼光也從徐方臉上漫射開來,環視著會場各位省領導,接著說道:“即使沒有辦法合並或取消的會議,原則上我也不參加,不是拿架子擺譜,而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怎麼說。這不是說大話,擺姿態,剛剛上任,屁股還沒有坐熱,東南西北還沒有搞清楚,就拿起話筒作指示,這是自己的真實想法嗎?具有普遍指導意義嗎?能比多年從事管理工作的部門領導,看的更透,捂的更深,更有說服力嗎?我看未必,都是秘書整理出來的講話稿,或者幹脆就是部門那些筆杆子的生花妙筆,都是充門麵擺架子的官話套話,生不了花結不了果,養魚栽花都不活,沒什麼意思,也沒什麼必要。”
“但下周召開的全省安全工作會議,我一定要參見,而且要現身說法,要以血的教訓說明安全的重要性。”齊天翔說著話,似乎不經意的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盡管是不經意,但所有看向他的目光,都深知這一瞥的用意,也在等待他下來就安全問題的論述或展開。
“說到安全,就不能不提一下萬福同誌這幾天的辛勞。”就在眾人期待著齊天翔的現身說法,並順勢探究引咎辭職的深意時,齊天翔話題一轉,望著張萬福微笑著說:“河百大火之後,萬福同誌就以高度的敏銳意識,短短幾天就組織籌備了這個高規格的安全工作會議,這對全省經濟繁榮,社會穩定,民眾安危都有著重大的意義。”
“天翔省長,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都是我分內的工作,值不當說苦道累的。召開這樣的會議,也是對目前嚴峻的安全形勢和鬆弛的安全防範工作,敲一個警鍾。”張萬福繃緊了臉,望著齊天翔,不緊不慢地說:“一場普通的不起眼的大火,就造成了四死三傷的嚴重後果,而且死傷的還都是我們年輕的消防戰士,特別是還讓你無辜受了傷,這樣慘痛的教訓不但令人吃驚,也讓你深感自責,甚至做出了引咎辭職的舉動,這無疑是對所有從事安全管理工作的人一種鞭撻,更是一種督促,不認真抓一下安全工作,就是失職啊!“
“這就是我的真實意圖,我個人受點傷不算什麼,可生命大於天,為生命的安全就是天大的事,來不得半點鬆懈和馬虎,一個小小的疏忽輕則是重大的財產損失,重則就要付出生命的慘重代價,犧牲說起來神聖和高尚,但老百姓的心,家庭的幸福,美好的生活,這些真的傷不起啊!”齊天翔動情地看著張萬福說:“看看我們周邊的現狀,不下雨天幹地裂,一下雨水漫金山,不是到城市看海,就是農村的泥石流滑坡,一場大風就可能房倒屋塌。我們的生態環境和人文環境,可以說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原因是什麼我這裏不展開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天災不可怕,人禍卻是比天災更大的威脅,食品安全,質量安全,建築和交通安全,生產和運輸安全,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引起重大的安全事故,都可能帶來難以計量的重大損失。在這樣嚴峻的形勢麵前,不重視安全隱患排查,不注重安全意識培養,不對嚴重危害公共安全和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違法現象予以打擊,我們就不是失職了,而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