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很簡單,手工麵,雞蛋西紅柿和炸醬兩種鹵,大盆麵端上來,立即引起了徐方的興趣,不僅感慨地對齊天翔笑著說:“第一次隨您下基層,沒想到第一頓飯就是這麼的簡單,真是沒想到。”
齊天翔微微地笑著,接過馮俊才盛好的一碗麵,遞給徐方,示意他澆鹵,然後慢慢地說:“你這個南方人可能不習慣吃這個,你們是以大米為主,不像我們是以麵食為主,所以我們北方的飲食,就是盡力在麵粉上花樣翻新,但無論怎麼變,怎麼翻新,最基本的原則沒有變,而且最見功力的還是這麵條。一個好主婦的標準之一,就是能不能擀出一碗筋道滑爽的麵條來。”
“河陽縣是咱們省小麥的主產區之一,這裏的麵粉質量和口感,都是值得誇口的,”齊天翔接過馮俊才再次遞來的麵碗,嫻熟地將兩種鹵都澆了一些,一邊熟練地攪拌著,一邊讚許地說:“老馮敢於中午請咱們吃手擀麵,說明他對自己縣裏的麵粉,以及廚師的技藝還是自信的。是不是啊!老馮。”
馮俊才一邊盛著盆裏的麵條,一邊謙虛地說:“自不自信,還真不是我說的,需要大家共同檢驗,特別是作為南方人的徐副省長,他吃了滿意,才能作數。不然我就是王婆賣瓜了,這不是我們河陽人的性格。”
“可別欺負我這個南方人哦!吃麵我雖然不是內行,可在我們那個地方,早餐吃麵可也是傳統時尚的。一碗小麵油滋滋地飄著紅油,冒著香噴噴的熱氣,現在想來都是要流口水的。”徐方技藝嫻熟地澆鹵、拌麵,儼然是一位老道的北方食客,興致不減地接著說:“麵粉都是一樣的小麥麵粉,隻是我們的麵條是用雞蛋和麵擀出來的,不像你們是用鹽和堿麵,或者幹脆就像甘肅著名的蘭州拉麵一樣,是用磞灰和麵,其實目的都是為了筋道爽滑。唯一不同的是咱們各自拌麵所用的調料,我們是以辣椒油為主,配以香菜、蔥花、青菜等十幾種作料,你們北方卻是把所有的蔬菜和作料,都要放到一起煮熟了,然後拌麵。方法不同,感覺和感受就出現了差別。”
徐方說著話,優雅地夾著麵條放到嘴裏,有滋有味地慢慢嚼著,抽出空閑對齊天翔說:“這麼些年也吃雜了,吃亂了,到處是川菜館,也到處都有北方的餃子館和麵館,而且還都是入鄉隨俗。川菜館到了北方,是辣味越來越淡,麻味越來越輕,而餃子館和麵館進入南方,醬香味淡了,鹹香味沒了,結果真正的原滋原味卻是誰也說不清楚了。其實真正的川菜是麻辣鮮香,麻是第一位的,現在卻讓位與辣了。就像北方的醬香和鹹香一樣,也漸漸變味了,有時候還是真懷念在北京黨校時,吃到的老北京雜醬麵啊!”
“想不到徐省長還是個美食家啊!對於南北方飲食的了解這麼透徹,還真是不好糊弄啊!”齊天翔在徐方連說帶比劃的忙亂中,已經吃完了碗中的麵條,擺擺手拒絕了馮俊才還要給他添麵的表示。自得地點著一支煙吸著,饒有興致地對徐方說:“就像你剛才說到的,你們是以熱湯衝泡作料,而我們北方是放在一起煮熟了澆麵,可你明白我們這裏澆麵的作料樣數有什麼樣的講究嗎?”
一句話使徐方愣怔在了哪裏,搜腸刮肚還真不知道有什麼的講究,就隻好停住了吃麵,望著齊天翔疑惑地說:“有講究嗎?我怎麼不知道?究竟怎麼講?”
齊天翔看著徐方疑惑的神情,不禁暗暗得意,環視著一張桌子上坐著的呂山尊和馮俊才等人,煞有介事地拿起勺子,在麵前的炸醬鹵裏麵攪動了一下,對徐方,也是對眾人說:“你們看咱們這桌是八個人,這裏麵的作料正好的七種。為什麼會這樣,這就對應了天上北鬥七星,彙聚在了一碗麵裏,正好迎合了八仙之數,還有一說是八卦之理。這還不算,平常家中吃炸醬麵,作料都是人數減一,或者是人數加一,這也是對應了天人合一的道家思想,形成一個陰陽相合,天人合一的境界。”
看到徐方欠起身拿起勺子翻看著醬鹵,以及另外幾位興趣濃厚的神情,等待著他說出理由或原因。隻有呂山尊端坐著,微微笑著不動也不說話,知道這一套胡說瞞不過他,就與他交換了一下會意的眼神,迎著眾人的目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說:“假的,逗你們一了而已,過去的條件,是有什麼吃什麼,大冬天的哪裏七種蔬菜配料,而且農村婦女,哪知道什麼天人合一,八卦道家這種東西?”
齊天翔的謎底揭開,盡管出乎眾人的意外,可還是引起一陣哄堂大笑,也就等於給這頓簡單的午餐,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直到吃完飯,離開餐廳,齊天翔將馮俊才叫到身邊,低聲吩咐他給徐方找個地方休息一會,讓大家也自由活動一下,稍事休息之後就接著出發。
看著馮俊才帶著徐方等人離開,齊天翔與呂山尊對望了一下,隨後詳裝無事似的,走出縣政府辦公樓,慢慢地在院子裏走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