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再繼送畫梅回家已經是夜深了,辭別了黃公子,畫梅朝著那座坐落在河畔的木屋走去。不知道阿鯉回沒回來。畫梅心想,在她心底,對阿鯉多少是有一些愧疚的。這個男人為她付出了那麼多,但自己卻仍趕他離開,但既然自己已經接受了黃公子,阿鯉難免會感到失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推開門,阿鯉就坐在桌前的長椅上,目光直直地盯著地板,聽到開門聲才抬起頭。阿鯉的麵容看起來有些憔悴,但因為是畫梅,還是笑著問:“餓了嗎?”
畫梅搖搖頭,“我已經吃過了。”
阿鯉無奈,收拾了一下桌麵的碗筷,輕聲說道:“去睡覺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畫梅從床上爬起,但她今天得去上工了,畢竟不能總是出去玩,另外黃再繼告訴她說今天有些事情要辦。走出臥房,經過餐桌,畫梅從那裏找到了一張字條,“畫梅,飯菜在鍋裏,我們要去附近的鎮子送一批貨,勿念。”字跡清秀,仿佛寫它的人是一個稚嫩的女生。畫梅不知道這是不是阿鯉的字跡,但她並沒有對此產生過多想法。吃罷匆匆離開,把字條撇在空中。
近了五月,果城的人依舊歡聲笑語,漸漸並入夏季的初始。卻說黃再繼當晚並沒有回驛站,第二天早上出現在驛站門口時身上多了全副武裝的一整套官服。輕輕叩門,門開了,在他麵前是一名穿著妖嬈的女人,翠綠的絲綢纏繞在雪白的脖頸上,臉頰擦出淡淡血紅。紫色眼影圍繞著的眼眸翹起,瞄了瞄黃再繼,“到處轉悠的黃公子終於肯回窩瞧瞧我這個結發之妻了?”黃再繼嘴角抽動了一下,“我有些事到唐鎮去辦,未來半個月我都不會回來。”說完,黃再繼便要關門。
一隻手從門中伸出撐住了門框,“黃再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那女子氣急敗壞地說,“瓏兒什麼都告訴我了,你個負心漢,你是要弄那樣?放著堂堂的正妻獨守空房,你也放心的下?”黃再繼沒有反應,那女人接著埋怨:“真是不知道我爸是怎麼答應你爹一求再求,沒有我,沒有我家的支持,就你爸的爛家底這輩子都不可能當上首付,你還在這……”“你給我閉嘴!”黃再繼大聲吼道,粗魯地將拳頭砸在女人身上。周圍的侍衛都看呆了,那女人也很快反應了過來,便要順勢放聲大哭。但朝向房梁大張的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她的香頸上被一雙大手死死抓住,指甲嵌在了皮膚裏,看上去那似乎柔弱不堪的脖頸被掐住顯得絲毫不留情麵,臉色也因此變得黝紫而鼓脹。女人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自己的丈夫,正在掐住自己的人。而黃再繼眼底此時散發出的,是想殺死一個人的目光。
沒有侍從敢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在那一刻,一個男人身上所有的惡念都全部展現出來。黃再繼冷冷地道:“別管我的閑事,你不就仗著你爹那個老貪官才敢這麼與我說話。趙淑,我告訴你,咱倆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說完,挪步轉身離去,留下名為趙淑的女人趴在地板上幹嘔不止。
黃再繼自然是要去處理畫梅的問題,那個王巡撫,為官不仁,於公於私,自己都要好好處置處置他。馬車行走在凹凸不平的管道上,飛揚的沙礫擊打在車軸上,雜亂又不失節奏。車轅滾滾,顧不了顛簸,黃再繼心中的想法已經飄到了百裏之外的柳莊。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懲治一下這個老滑頭。他在為之後的見麵做準備。
三天之後,日上三竿之時,黃再繼和他的人馬來到了柳莊。下了馬車,黃再繼環顧四周,盡是奢靡之景。每走五步,就有一名爛醉如泥的大漢癱倒在街頭,嘴裏含著泡沫和泥沙,嘟囔著別人聽不懂的話。向深一點的巷子裏張望,隱約可以聽見來自某種女人口中肮髒的叫聲。黃再繼別過頭去,“惡心。”他沒敢再往旁邊瞧,直接朝著縣衙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