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之後,那個前一個小時還活潑可愛的小男孩,已經躺倒在急救病房的病床上。白小冰哭得差
點斷了氣,扯著夏之寒的胳膊不鬆手。
放學時候人太擁擠,下樓時一大幫學生被推下樓梯,人疊人地滾下來。阿J被人牆壓在最下麵。
當時就已經昏迷不醒,頭上血流不止,身上卻沒有受傷的痕跡,但在混亂中送往醫院的途中,身體不
慎被刮了道小傷口,血便像絕了提一般,洶湧迸出。
送到醫院之後,醫生診斷內髒受損,導致血流不止,頭部有腦震蕩跡象。
白小冰沒聽完,就暈了過去。
夏之寒這個本與之無關的人,坐在手術室外,看著那盞令人心驚的紅燈,以及進進出出忙得冷汗淋漓
的醫生護士。隔開重重喧囂,她似乎能聽見孩子微弱的呼吸聲,和死神漸漸走近的腳步聲。
這已是第二次坐在這個急救室門外,上次是白小冰,這次是她兒子。這個可憐的女人,她想象不出那
麼愛美的她,到底經受了多少苦難。而在她麵前發生的,就已經是兩次了。為愛的人,為至親骨肉,她一
次次徘徊在絕望邊緣。
與上次不同,這次祈默安的出現,出乎意料地快。他還是很鎮定的,卻也不能完全掩飾住內心的焦灼
與擔憂。他仍是西裝革履,此時卻沒了平時的春風得意,麵上顯得有些疲憊。
見夏之寒已經坐在這裏,微微驚訝,卻沒有問緣由,不動聲色地坐在她身旁,眼光時不時地急救室瞟
上一眼。從頭到尾,竟未對傷心過度仍暈厥在病房內的白小冰,不聞不問。
夏之寒心下感慨,他們感情的裂痕太深了,但幸好,沒有影響到對孩子的愛。他們雙方,至少都愛著
手術室裏那個正與死神抗爭的孩子。
不久,一個護士從急救室衝了出來,滿頭大汗。
“請問誰是病人家屬?”護士摘下口罩,急急問道。
夏之寒與祈默安已經站起身來,祈默安仍然沉著,“我是他父親。”
“病人流血過多,急需輸血。孩子是稀有血型,我們血庫裏的存血不足,你是孩子父親,但也有可能
不能夠匹配。還是先跟我去驗血再說!”說著,指了指夏之寒,“你也去,你的也有可能行的!還有她媽
媽,最好也檢查一下!”
祈默安怔了怔,眼中有種光在動,眉頭微微皺著,似乎陷入一種困境。夏之寒以為他太擔心孩子了,
不著痕跡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並給了一個類似於安慰的眼神,盡管她自己並不確定,在死神麵前,那眼神
是否足夠堅強。
二人各自跟著一個醫生進去驗血。
夏之寒是B型血,這點她早在高中畢業體檢的時候就知道。她那時還為此興奮了一把,因為那醫生告
訴她,B型血是人類最完美的血型,無論性格還是體質上。但後來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概論,也就是並
不包括所有人。所以,當她發現自己的許多方麵與B型血完全不符的時候,她終於理解為什麼對待科學的
態度不能那麼絕對了。天下何其大,但有可能,你就是那個異類。
但這並不能確定,她就是B型血陰性的稀有血型了。所以,她抱著希望的同時,也隱隱有些擔心。但
她更希望祈默安的能與之匹配。從她對這方麵已有的微薄的認知來說,她覺得父子之間的血應該會更相容
,從另外一個個人原因來說,是她貧血。每次來大姨媽,臉色慘白到透明,也和這個有關係。
這是老毛病了,十四歲之後就有了。對於女孩子來說,這很正常,幾乎不用解釋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