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一夜未歸的陳嘉華竟一臉疲憊。夏之寒站在門邊,門未關,裏麵的人正埋頭伏案認真研究著什麼。盡管看不到正麵,卻隱約看出臉色不大好。眼前又浮出早上姚歡得意的笑。
難道是徹夜歡歌,通宵春夢,消耗過度?夏之寒嘲弄地笑笑,抬手叩門。
“進來!”陳嘉華頭也沒抬。
夏之寒走進去,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卻沒有先開口。陳嘉華似乎很忙,不斷翻閱著手上的資料,時不時還用手上的筆畫一下。
窗外有清澈的陽光灑進來,辦公室裏很靜,靜到隻聽得見他筆尖在紙上的沙沙聲。
“有事嗎?”半天之後,陳嘉華才開口。
“有!”
陳嘉華手上一頓,有絲驚愕地抬頭,眼睛觸到站在眼前的夏之寒時,竟有一絲惶然。卻又在一瞬間隱去。
“小寒……你怎麼來了?”陳嘉華放下手中的資料,站起身來。
夏之寒笑笑,“別那麼緊張,我不是來抓奸的。”
陳嘉華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卻沒出聲辯駁。
“我來,是為這個!”夏之寒把案宗袋遞到他辦公桌上,道。
陳嘉華隻是瞟了那個案宗袋一眼,並不伸手去拿,似乎也沒有要去翻閱的意願。他重新坐下,拿起原來那份資料重新開始看,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不敢看?”夏之寒揚起嘴角,眼神直直釘著他,“還是,你心裏有鬼?”
陳嘉華眉頭都沒動一下,依舊低著頭繼續工作,“不是不敢,至於我心裏有沒有鬼,也並不重要。現在,你需要做的是……“說到這裏,陳嘉華慢慢抬起頭,“停止!”
他這話,沒帶什麼語氣來說,卻有著足夠的威懾力與壓迫力,就像你麵對著一道命令,不得不從一般。
夏之寒早就預想到他冷淡的態度,也不驚訝,隻是站在那裏,倔強而筆直地。
“我早就說過了,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你再管,你也管不了。所以,我不會聽你的,我一定要把真相公諸於天下,讓天下人都看看你們這些高官奸商的嘴臉到底有多醜惡!”
說完,夏之寒有點佩服自己了。這樣憤怒正義的話,她居然能用如此輕鬆的語氣來說。
陳嘉華沒有回答,隻是盯著她,漆黑的眼眸裏看不出一絲情緒。
“好了,說完了的話,你可以出去了。我在上班。”他冷冷丟下一句,下了逐客令。
夏之寒以為自己聽錯了。在她的料想中,她說完這些,陳嘉華一定會諷刺挖苦她,她有什麼能力和資格來說這些話,又是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敢去開罪那些高官富商,然後,他會再次讓她放棄。但是,他卻什麼都沒說,甚至不予任何評價。
他的逐客令下得斬釘截鐵,不留情麵,她呆呆地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陳嘉華仍在翻著他的資料,窗外有風吹進來,他的頭發微微動了動。她這才發現,一夜之間,他似乎老了許多。臉上有片淡淡的青色,頭發也不像平時那般打理極其考究,甚至,身上還穿著昨天出門那套西服。他素來注重儀容,就算去找女人在外過夜,也不會這樣不修邊幅地來上班。
“你,昨晚去哪裏了?”夏之寒腦子裏想著這些,這話就那麼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甚至沒有經過大腦的過濾。
陳嘉華手上一頓,眉頭微微動了動,再次抬起頭來,眼裏有掩不住的愕然。夏之寒這才驚覺自己問了什麼,這句問話其中的含義能夠解釋成什麼,不禁有些懊悔。
“我,昨晚有點事情去了,太晚所以沒回家睡了。”陳嘉華眼神已經柔和許多,他捏著資料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紙上甚至出現了皺痕。
夏之寒沒有發現他心裏的驚喜與緊張,他的這句話給她的感受是,他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行蹤。她覺得,她剛才那個問題明顯問得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