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現在照顧好我自己就可以了!”至於外孫,可能就要失望了,夏之寒心道。
夏母笑得更歡暢了,“你回去試試看,可能啊,真有了!”
夏之寒手一抖,笑僵在臉上。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夏之寒躲在洗手間裏。她已經在馬桶上蹲了一個鍾頭,望著手裏那張試紙,猶豫著。
說實話,她有些害怕。好不容易事情總算有個了解,盡管結果並不盡如人意,但陳嘉華終於鬆口,如果再來這麼一出,事情又會開始變得複雜了。這無疑是節外生枝。
希望是一場虛驚,她在心裏安慰自己說。
不一會兒後,她徹底呆了,愣愣地望著試紙上那幾條杠,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無論什麼時候,孩子對於她和陳嘉華來說,都是不受歡迎的。沒有愛的婚姻,孩子隻能成為雙方的負擔,若是出軌的婚姻,孩子本身就是一場悲劇了。現在的她,已經無法提供給肚子裏這條小生命以成長的溫床,因為她已無法再繼續沉默地保有這場背叛出軌的婚姻了。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或者說,從來都不該來。
夏之寒將臉埋進臂彎裏,感覺心髒在一抽一抽地跳著,針刺般的痛感傳遍四肢百骸。
半個小時後,她終於站起身來,將試紙隨手丟進垃圾桶,整理好,出了洗手間。
客廳裏燈光大亮著,陳嘉華的房門緊閉,隻有棉花糖吉蒙懶懶地窩在門邊,眼睛半睜半閉著。
夏之寒微微走近了些,不自覺地豎起耳朵想聽聽裏頭是否有動靜。但站了半天,整個室內,有的隻是死寂。
這樣的狀況持續多久了,她回想著,好像是上次徹底鬧僵之後吧!他們每天從醫院一道出來,臉上還須得帶著笑意,靠得不能太遠。一旦走出醫院那扇大門,他便會加快腳步,將距離拉開,仿佛她成了洪水猛獸一般。
待走得遠了些,到了他滿意的距離,回頭看她時,臉上的笑已經當然無存。隨後,通常是淡淡地道一聲,我走了,便頭也不回地往車庫走。意思是,可以不用裝了,該怎樣便怎樣。
一開始,她還有些錯愕。在她的印象裏,他這人雖然不苟言笑,對人又嚴肅,但風度還是有的,生活中很多小事上麵,會先替他人著想。但現在,他避她惟恐不及,比對一般人都不如了。
被拋下的夏之寒,便在漸漸深沉的夜色裏,招手攔車,然後打的半小時到家。頭幾天裏,他還是回來的,她匆匆趕回來時,他通常已經洗漱完畢,呆在書房裏工作好一會兒了。
她什麼也不說,飯也懶得吃,從冰箱裏拿出狗食喂完吉蒙之後,便也關起門來,獨自在房間裏忙自己的。
這才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或許是忍受不了這氣氛,又或者是覺得已沒了回來的必要,後來,他便幹脆不回了。書房和他房間裏的燈,便再也沒有亮起過。
他住的房間,也上了鎖,吉蒙隻能留戀地趴在門邊,懷念那扇門後,它住過的那張大床的柔軟。
夏之寒躺回自己的床上,手扶上肚腹,似乎能感覺到某種跳動的力量。
此時,夜已深。這樣微弱的跳動,在這樣的夜裏,顯得那麼寂靜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