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居後,夏之寒最怕的就是夜晚的來臨。
開闊的視野裏,繁星當空,月牙低垂,漫天的星輝仿佛觸手可及。細帶一般的溪流深水裏,有著月亮星星的投影,光斑閃爍,灼灼耀人。
這般美妙的景致,卻不能分散她太多的注意力。
夏之寒的視線放在不遠處的那條路道上。綠樹掩映下,路燈微黃,泛著淡淡的暖意,祈默安的車,每天都要從那裏經過,不管多晚。他幾乎已經不回他和白小冰的住處了。而她,也從一個小三迫害者,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三。
這倒不是她緊張的主要原因。她的不安,來自於祈默安歸來之後,那份寧靜的沉默。
他喜歡擁著她坐在沙發裏,一起看星星。那一刻,沉默也仿佛成了一種默契,但這隻在祈默安那裏。對於夏之寒來說,這是一種禁錮,心裏某些東西不期然地生出抗拒。
從前,她與陳嘉華最愛去的地方,就是護城河邊,也是這樣的夏天。
夏天的護城河邊,涼風輕撫,楊柳垂媚,河麵光影閃動,波紋燦若星輝,與天上的星子交相輝映。
她走累了,就甩掉高跟鞋,頭也不回,讓陳嘉華在後麵幫她撿起來提著。每一次,陳嘉華總要叫她,哎,小寒,你鞋掉了!她哪裏會理會,直接甩頭,喊,不要了,陳檢察官看著辦吧!
陳嘉華眉頭一皺,也不撿,加快了腳步跟上她,以為她會意識到他也沒撿鞋,會開始著急,自己回過頭去撿起來。
可是,夏之寒看到身後不遠處的他,又探頭看看更後麵歪在地上的鞋,挑挑眉頭,毫不在意地吹聲口哨,又歪歪扭扭地邁開了步伐。
陳嘉華眼一瞪,喊,夏之寒,站住!
她回頭,幹嘛?
撿鞋!自己的鞋自己撿!
夏之寒一愣,撲哧笑出來,道,自己的鞋自己撿嗎?那有本事自己的孩子自己生,以後生孩子可別找我!說完,轉身繼續悠然地走。
這話,本是玩笑。隻是夏之寒沒想到,陳嘉華會有將之實現的一天。怪不得人們總說,有些話不可以亂說,說了小心要成真的。那時的她,從未想過會有那樣一天。
聽了這話,陳嘉華不吭聲了,低了低頭,似乎在想什麼。過了兩秒,終於還是無奈搖頭,轉身去撿鞋。夏之寒偷笑,這招屢試不爽,讓她很是得意。
陳嘉華撿完鞋,快步跑上來,二話不說,霸道地牽起她的手,快步往前而去。
周圍,是人們豔羨的目光。
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日子。嚴肅而冷沉的陳嘉華,也偶爾也會有些小無奈,小幽默,忽然出現在臉上的時候,會讓女人砰然心動。夏之寒便是其中之一。
“怎麼了?”
夏之寒轉頭,月光下那張臉,恍惚朦朧,仿佛還是昨日,無奈又寵溺。
鬧僵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去過,隻除了那次陳嘉華的意外醉酒,他深夜打電話給她胡言亂語,她趕到護城河邊,他醉意酣然地叫她看天上的月亮,問她為什麼不再一起來這裏了。
為什麼,為什麼,明知故問,何必再問?隻怕是酒醉了才不記得。
“是不是不舒服?”
一隻手探過來,在她臉頰邊輕輕觸碰一下,夏之寒猛然驚醒,眼前的朦朧漸漸清晰起來,那張熟悉的臉緩緩淡去,現出另一張溫潤俊朗的男人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