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蘇遠道身邊也有一年多,七姨娘自然常常聽人提起過那個福分不深的大姨娘,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府中那些或病或死的侍妾都是遭了大夫人的毒手,但一直也都沒有什麼證據。
但是如果有了這個鐲子……
七姨娘突然跪坐,對著蘇傾言深深行了個禮:“三小姐今日的恩情,我一定不會忘記。”
“不必客氣,今日我能從蘇府出來,也是多虧了七姨娘提前的布置跟應和。”
蘇傾言擺手,示意道:“七姨娘還是早些回去吧。”
“三小姐。”
七姨娘本已經掀開了簾子準備下車,卻突然回頭,問道:“我多嘴一句,三小姐有如此計謀,為何不留在蘇府?由庶變嫡,也不是不可能的。”
“嫡庶?”
仿佛聽到什麼有意思的事,蘇傾言輕笑一聲,她放下手中的瓷杯,略略仰頭,燭火明滅間,她清冷的麵容上卻生出幾分異彩:“嫡女又能怎樣,有時候,與其成為眾人眼中的活靶,倒不如藏在暗處,靜靜伺動。”
“原來小姐,是早就跟七姨娘約好的。”
等到七姨娘下了車,折葉才長舒了一口氣,她方才四處摸索,已經找到了馬車下的暗格,掏出了一碟點心放在小幾上:“小姐居然不提前跟奴婢說,嚇死奴婢了。”
“跟你說了,豈不是就沒這麼逼真了。”
蘇傾言笑了笑,伸出手,拿了一塊梅花糕,輕輕掰碎了,放在嘴裏。
梅花糕入口即化,是蘇府小廚房最得意的糕點。
這馬車上的東西都是七姨娘一手安排,看來,蘇府裏被七姨娘收買的人不在少數。
這麼個心機深成,出身不低,又年輕貌美的貴妾,簡直是所有當家主母的噩夢。
大夫人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蘇傾言嗤笑一聲,拔出一把小匕首,挑了挑燈芯。
“小姐,那咱們現在要去哪呢?”
折葉一臉懵懂,蘇傾言卻笑而不答:“怎麼樣,身子暖和了嗎?”
“暖和些了,可是小姐我們……啊!”
“嘭!”
突然,一根黑羽箭猛地從外麵射進來,狠狠的釘在馬車內側,打斷了折葉的話。
不止一根箭,下一秒,坐在馬車裏的兩人就聽到許多隻箭衝破空氣的聲音,四麵八方的朝著馬車射來。
“嘭,嘭,嘭!”
不過頃刻之間,這馬車就成了一個活靶子,木製的車窗被射穿,有好幾支箭都險險貼著兩人的臉過去。
“小姐!”
眼見著有一根箭就要洞穿蘇傾言的喉嚨,折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驚叫起來:“小姐小心!”
箭頭分明已經到了脖頸,蘇傾言的臉色卻看不到半點的慌張。
相反的,她仍舊是那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素白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尖似乎有一點光亮,箭頭離她的喉嚨似乎隻有一厘,卻突然不動了。
“叮……”
極輕微的碰撞聲響起,原來勢不可擋的黑羽箭突然急轉直下,啪嗒一聲掉落在蘇傾言的腳邊。
“我說。”
明明馬車外已經響起了一群人的腳步聲。
蘇傾言的表情卻像是有些遺憾般的,她伸出手,撩了撩被箭頭割裂的一小撮斷發。
“王爺非得到小女快死的時候才肯出手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