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這少年瞬間的憂慮微笑了:“雪王府到這裏太遠,此處人又多,怕掉了。”
君顏點點頭,不再發問,隻是帶了溫暖的微笑默默看著她,看著他眼前這白玉細瓷般小巧美麗的娃娃。直看得雪晴然幾次抬頭,都隻能重新低下,最後終於無奈道:“君顏哥哥……你,你怎麼老看我……”
君顏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學著燕歌的語氣說:“公主長得好看。”
雪晴然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動了一下:“你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君顏直率地點點頭:“因為以前我還沒有遇到你,也沒有和你約定什麼。”
雪晴然半天沒出聲。忽然頭頂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晴然,抬頭讓我看看,你臉上可是有朵花?”
她聞聲抬頭,看到羽華正甜甜地笑著,一身衣服仍然光華奪目。
“花?”
羽華慢慢坐下:“不然,公子怎麼看你看得目不轉睛?”
君顏說:“我與晴然幼時一向親近,長大後卻極少見麵,難免有些牽掛,讓公主見笑了。”
羽華凝視著他的眼睛,微微笑道:“沒想到公子這樣脫俗出塵的人,也會有這般牽掛之事。倒讓我……有些羨慕。”
君顏臉上的笑容已經盡數隱去,隻剩下平日慣有的溫文恭謙:“我在相府並無兄弟姊妹,難得雪親王肯允晴然拜入相府,才得一個妹妹。豈如公主兄妹和樂。”
羽華還是那樣的笑容:“我羨慕的不是公子,是晴然。”
說罷起身就走,卻聽得一聲叮當,原來是走得太急,腰間佩玉掛在椅子扶手上,落了下來。
君顏隻得起身去幫她撿起來,雙手奉還。羽華定定地看著他道:“公子,你看這玉如何?”
君顏匆匆掃了一眼,應道:“是好玉。”
羽華一笑:“這火玉佩,可配得起紅玉鐲?”
君顏頓了頓,淺聲道:“這玉隻配公主。”
羽華說:“公子太客氣了。你既撿起它,便是有緣,若不嫌棄,就請公子留下它。”
君顏將佩玉放在一旁幾案上,向著羽華一揖:“君顏是粗心之人,怕會丟了,那般豈不罪該萬死。”
窗邊傳來燕歌的歡笑,外麵的煙花照亮了夜色。雪晴然微微掃了一眼去,清楚地看到那塊佩玉上雕著兩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原來如此。
她抬頭望去,那兩人站在她麵前看著對方,一個在如花笑靨後藏著呼之欲出的期待,一個卻在溫文恭謙之下壓抑住淡漠。遠處窗邊,夏皇子伴著燕歌,黛色眼眸裏映出煙花顏色,明明滅滅叫人無從分辨。她直覺地感到,夏皇子正看著羽華,方才她的一舉一動,他都已盡收眼底。
她此時正在盆花的陰翳裏,朝著不遠處的侍女招招手亦不會有其他人看到。那個侍女急忙端著茶盞跑過來,給三人倒茶。雪晴然手一抖,手中茶杯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其他人注意到了這邊動靜,一見之下,原來是雪王府公主失手打了茶杯。出於各種目的,眾人紛紛圍過來問長問短。君顏連忙安慰那個侍女道:“此事與你無關,公主自然不會怪你,速將這裏收拾了要緊。”
又對雪晴然說:“可是燙到手了?去涼一涼吧。”
雪晴然表示不要緊,但是人越聚越多,連燕歌都跑過來道:“要涼,要涼,若是傷了晴然姐姐的手,可就不好看了。”
羽華的佩玉遂被擱置一邊。紛亂之間,雪晴然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夏皇子正對著窗外煙花笑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