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黃探花卻是百般煎熬,心中是想要把香蘭帶走的,但自己一沒正經生計,香蘭跟了自己說不得受些苦楚,二來自己為主上做事,受製於人,性命都不能握在自己手中,萬一連累了香蘭,更是難辭其咎。
握著那藍花瓷的官窯酒杯,黃探花沉默良久。雖說酒壯熊人膽,卻亦能成人美事,最終黃探花將酒杯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驚得身旁幾桌客人紛紛側目。眼神像是看一個瘋子,這間湘女館的後台主子不知多硬,多少鬧事的都教訓過,難不成今天還能在看到一個倒黴鬼?
遠處的幾個壯漢已經把目光轉向了這邊,但什麼騷亂都沒有便又轉過身目不斜視的盯著門欄,如同幾頭石獅子。
“蘭兒,我贖你出去。”黃探花盯著香蘭的俏臉一字一句的說,看得香蘭臉上一陣發燙,臉頰飛出大朵紅色的雲霞。
“嗯。”低下頭,香蘭輕聲嚀嚶,世上最珍貴的東西的就是眼前之人說的這句話,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是多少女子尤其是青樓女子的願望。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出手不像那些家產萬金的富豪一般豪奢,但卻是比那些富豪的禮物多上不知多少心意。最讓香蘭激動地是這個男人居然肯將自己從這泥潭中帶走,居然沒有一點推脫。
黃探花見佳人目光流轉情意無限,心中得意不已,差點就把來意忘得一幹二淨。但他還是猛然醒悟,此時不是做這事的時候,連忙叫來媽媽,結了酒錢留下幾樣南迦傳來的異種首飾便匆匆離去。臨去之前黃探花好生安撫了一番香蘭,發誓自己一定會將她從這裏贖出去並且帶她走遍整個大慶。
香蘭笑眼含淚的與黃探花分開,送至門口方才歸屋。朗行千裏,妾心憂愁,怕隻怕遇那薄情之人,解盡蘭舟,一去不回。
原來黃探花也並非魯莽之人,心中有細,知道自己此時尚不能將香蘭贖走,一沒金銀,二沒住所,隻好再去各大賭坊轉轉,撈些銀子。做上幾筆大的,錢財到手立即與香蘭遠走高飛,離開這蘇州。
思來想去,還是平金樓中富豪無數,黃探花決定鋌而走險,再去一趟。此時天色已晚,平金樓的熱鬧更添三分,樓中燈光搖曳恍若白晝。輕輕地理了理衣襟,黃探花抬步便向著那一棟金徹玉堆的樓中走去。
“三千兩銀子!大!”
“五百兩,壓小!”
“……”
一進門便有濃濃的金銀味道,黃探花選了一隻看起來很是富態的中年人,不經意的一個“擦肩而過”便將那人腰上的銀袋順走,五指顛量了一下便知道其中數目不小。黃探花眼中笑意更勝,此間以前他是不敢來的,因為這平金樓幕後之人的手段極為殘忍。凡是在這裏偷盜被抓就要剁去雙手,一輩子成為廢人。
初時黃探花不知道這個規矩,但城外多的幾個吊死鬼他可是認識的,盡是妙手空空的慣犯,後來從閑言碎語中知道了,便繞著平金樓走。若不是自家主上要自己走上這一趟,他才不會以身涉險,但這次卻是為自己隻好二進宮,豁出去了。
倒也不枉黃探花如此下狠,半個時辰未到,囊中金銀便已盆滿缽滿。正待黃探花決定收手,向門外走去之時,一個人從斜刺裏衝出,站在了黃探花的麵前。
“這位朋友,在下盯了你很長時間了。閣下隻是這樓中轉了一會,不下點賭注玩玩?還是嫌棄區區平金樓不入閣下法眼?”來人一襲青衣,麵目清俊,正是在這平金樓蹲點的青十三。本來黃探花進來並沒有引起青十三多大關注,可黃探花太過急於斂財,移動的很快,而且離開不久失主就會吵鬧,最後才引起了青十三的關注。
“今日還有些事,急於歸去,不若改日再來玩個痛快。”黃探花麵色不改,推脫有事,此處並非善地還是遠去為好。
“閣下不必著急,有些賬還是應該好好算算的。”青十三一笑,看的黃探花心頭一驚,剛想飛身後退卻已是晚了。
“嘭”的一聲,黃探花胸口遭了青十三一擊,橫飛而出,砸在了不遠處的一張賭台上,漢白玉的賭台都被震出了絲絲裂縫。而那些黃探花順來的不義之財散落一地,又引起了一陣騷亂。
“在下說過,閣下還是留在這裏玩玩的好。”搖著扇子,青十三一步一晃的走過來,蹲在黃探花麵前笑著說道。可那笑容再怎樣燦爛落在黃探花眼中都像是催命的夜叉才會露出來的,掙紮的坐起身,黃探花知道自己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