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起的雙腳在地麵上撩起一層淡淡的煙塵,一襲長裙決然的從黑衣主人身旁昂然走過,眼光掠過站在樹旁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麵前,清明的眼裏更顯一絲冷然。
長裙飄飛,青絲曼舞,一如從未來過一般,這月老廟的良好姻緣,紅豔豔的喜布都與孤傲的她無關。
王青彧同樣麵色冷然,看著眼前素麗的倩影一空,陽光投射出一片刺眼的亮色,似乎剛才鼻息間呼出的溫熱氣息還在空氣中慢慢流淌,甚至拂過他的臉龐。
他就那樣安靜的望著蒲柳剛才站的地方,臉上無悲無喜,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星然隻聽耳邊低低傳來一聲“小姐”,不用抬頭就知道秋蟬已追隨蒲柳而去。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那抹急速消失的背影,心裏慢慢的浮起了一股自信:
那個春雀長得也不過爾爾……
蒲柳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情走回離春院的,路上器樂管裏誰正低低吹著哀傷沉緩的笙,嗚嗚咽咽,似斷還連……
男人不過如此,什麼愛一輩子,守護一輩子。都喜歡貌美的女子罷了……
秋蟬跟在後麵,望著蒲柳剛才還傲然清冷的神情,在走出月老廟那一刻瞬間讓人感覺到一副虛弱到不行的樣子……心裏無限心疼,眼睛眨了眨,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心頭隻覺鼓脹難受的很,腦海裏不由回到自己闖進月老廟撞見二公子和那星然姑娘的情景。
兩人虔誠拜服,同磕同起,兩人手邊的紅線無比刺眼……
她隻是個下人,而且還是個青樓女子的下人。雖然心中氣憤難受無比,但她還是走過去溫馴的行禮問好。
秋蟬明明感覺二公子看到自己時候,那滿臉欣喜的神色,抬頭往自己身後四處望著,那樣的神情不是在尋找蒲柳還能是在找誰?
於是自己道出了心中猜想的實情,二公子聽後卻隻是淡淡一笑,告訴自己不要出月老廟,蒲柳自會進來,到時候他會和蒲柳解釋清楚。
她也以為……二公子會好好解釋……其實回頭想想,他堂堂首富王府二公子又怎麼會和我們這種青樓女子解釋呢。兄妹關係,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兩人的手用紅線牽著……
青樓一夜恩寵,錢帛相贈,已是兩廂平等交易。多奢求的,多給自己憑添幾分煩惱罷了……
主仆二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不覺回到了春風樓。離春院是單獨的院子,從春風樓的後巷就可以直達進去。
當蒲柳低著頭剛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卻被一人攔住了路。
“你可是春雀姑娘?”
蒲柳在他說話的空隙間早已抬起了頭,隻見眼前站著一位精瘦黝黑的十來歲男孩,一身土灰色粗布長衣,一雙眼睛滴溜溜的正看著自己。
秋蟬見他正大喇喇的看著蒲柳,氣不打一處來,擋在蒲柳麵前,氣哄哄道:
“哪裏來的毛頭野小子,我家小姐本家也是你叫的。我看你也不想想這是誰的地盤。哼!”
秋蟬說完還重重的哼了一下,那齜牙怒目的樣子挺像憤怒的小鳥。這若是換在平日,蒲柳早就忍不住笑了。
可,現在一點也笑不出來。
“你是誰?找我何事?”蒲柳淡漠問道,其實對於別人一下子叫出她的本家名,心裏也有點不悅。隻是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她不想計較什麼。
“我叫猴子……”猴子說著白眼了一下秋蟬,一副不屑搭理她的神情:“您的一位朋友托我帶個東西給你。”
猴子那番神情看的秋蟬大為光火,若不是蒲柳問猴子話,隻怕自己這回已經卷起袖子“上陣”火揍猴子了。
“朋友?是何東西?”蒲柳皺眉問道,腦海裏不由浮現出翠花的麵容來。貌似在這個唐朝,除了翠花,她,再沒有其他朋友。
“嗯。隻是這個東西隻能給你一人看。”猴子點著他的小腦袋嚴肅說道,說完抬眼白了一下秋蟬,臭烘烘道:
“我大老遠從揚州來這一趟,好歹也請我進去喝杯茶,歇歇腳啊。就讓我站在這門外,莫不欺負我是孩童不成?”
“切,什麼重要東西還要給我家小姐一人看。我看是你看我家小姐好說話,過來混吃混喝的吧。看你這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秋蟬反擊道。還想進門,沒門!
“請進。”蒲柳說道,打斷了秋蟬的話。隨即在猴子一臉得意和秋蟬無比無奈的神色中先進了門。
揚州……莫非是楚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