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申訴案後的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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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戴斌入獄兩年多之後,李建國終於來看他了,以前隻是寄了些錢來,這次算是人到了。在戴斌麵前,李建國詳細解釋他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來看戴斌,原來,李建國下海後到南方發展掘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後來越做越大,手裏有了一些本錢,不滿足小打小鬧了,於是開了家貿易公司,這些戴斌都是知道的。那個時候,李建國每次回老家,隻要戴斌知道了,兩個人都會聚一聚,可就是在戴斌出事的那段時間裏,李建國公司的一家分公司攪進了一樁走私案,那個時候因為遠華案件查處的餘波,對走私打擊的相當厲害,雖然李建國對分公司參與了走私案不是很清楚,但作為法人代表他毫無疑問被警方控製,先是被取保候審,然後又解除,又取保,日子也十分的難過,直到前一段時間,才徹底了結這件事情。在這段時間裏,李建國公司的業務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等他和他的公司從這場官司裏解脫出來,在經營同類業務的公司中,他的公司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所以,李建國把公司關掉了,所有資產變了現,準備重新再找發展的機會,在這個時候,李建國回老家轉轉,也來監獄看戴斌。
聽完李建國的述說,戴斌嗬嗬一笑,還是你們好啊,生意做不成,還能再重新想辦法另起爐灶,不像我啊,一旦失手,就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徹底沒的翻身啊。
李建國看著戴斌搖搖頭說:“我那時日子也難過,也顧不得上說你,唉,真沒想到,你會栽在區區八十萬上,你那時候要說一聲,從我這裏周轉周轉,我再困難,八十萬根本不是問題,你怎麼不開口呢,斷送了大好前途啊,我一直認為你應該還是要上一步的。”
戴斌苦笑地搖搖頭說:“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我哪裏是個貪財的人,你大概看的都是報紙上介紹的。”
李建國點點頭表示是的,然後說:“你當時被雙規後,我也打了不少電話過來問了一些人,想幫你做點工作,但所有人都勸我不要管了,管了也沒用,從嚴處理的調子早就定過了,所以也不了解內情。”
戴斌於是把自己落馬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李建國這才明白。
李建國問戴斌現在在監獄裏過的怎麼樣?戴斌有些慘然一笑地說:“不就這樣唄,人家能過我也能過。”
看著麵前剃了光頭穿著囚服的戴斌,李建國哪裏還能看見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戴斌的影子,心裏不禁有些難過,都是四十奔五的人了,看著昔年的朋友落得如此下場,心裏總是不免有些悲涼,於是就問戴斌:“那你不想辦法早點出來,減刑了沒有?”戴斌於是就把監獄裏的事情告訴了李建國。
聽完之後,李建國不由得搖搖頭說:“戴斌啊,戴斌,叫我怎麼說你了,在商言商,賺錢是第一,你在監獄裏,減刑是第一,你怎麼著就犯傻了,都四十多的人了,還幹這傻事,現在準備怎麼辦?”
戴斌笑笑說:“能怎麼辦呢,一時半會也沒減刑的條件了,以後再說吧,反正現在也適應了裏麵的生活了,早遲不都能出來嗎?”
這話說的一點底氣都沒了,李建國在心裏默默地算著戴斌出獄的年齡,心想真待上這麼長時間,戴斌算是徹底的沒用了,該怎麼辦呢?李建國不忍見戴斌如此田地。
會見的時間到了,兩人依依惜別,李建國站了起來,給戴斌一個深深的擁抱,把這位一直當兄弟的男人抱在懷裏,拍拍他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出了會見室。戴斌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李建國的背影不由得出神起來,直到邊上的管教民警叫他,他這才拿著李建國留下的一些帶來的食品回了分監區。
李建國當年從知青考上學校畢業之後被分配到了外省,後來重組公檢法,他進了法院工作,因為是外地人,李建國在仕途上一直不是很順,到了三十多歲才混了個庭長當。這種狀況,讓一直很自信的李建國覺得很不如意,於是找到機會之後,李建國毅然停薪留職下海了,到了廣東沿海去打天下。那時候的錢好掙,李建國知青出身也能吃苦,慢慢的就在廣東挖掘了第一桶金,後來就開個公司專做電子元件貿易,後來越做越大,公司的資產有了一千多萬,那時候等於是李建國在商場上是越走越順,戴斌在官場上也是越走越順。但後來李建國盲目擴張,又是一套公家人管理的老思路,業務攤子越來越大,直到自己也顧不過來的時候出事了。
二○○二年的廣東已經改革開放了多少年,發財的人多,身家上千萬的人也很多了,像李建國這樣的商人如果在內地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在廣東實在算不上什麼,出了事,李建國才知道自己算不了什麼,外地人在廣東沒根沒底,一旦攤上和公家有關的事情,那是難做的很,特別是因為涉嫌走私的事情那段時間查的厲害,原本熟識的一些官員誰都不出頭幫李建國,於是公司被查了個底朝天,公司業務也都停了,自己也被取保候審,等事情了結之後,李建國發現公司業務受了很大影響,這時候很難再有發展了,於是幹脆就把公司結束了,準備到內地來重新開始。這個時候也是一個潮流,沿海的資金很多都在向西部發展,李建國以前也在西部的S省工作,也有些社會關係,準備回S省看看。A省是老家,李建國於是先回老家轉轉,也是要看看戴斌,所以就先奔東湖監獄來了。
人就是這樣,手裏有些錢,見過了世麵,心就大些,人家不敢想的事情他就敢想,人家不敢幹的事情他也敢幹。當年在戴斌老家插隊和戴斌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李建國一直沒有忘,特別是一起複習參加高考的那段艱苦歲月讓李建國經常的回味。男人的友情就是這樣,如果知道朋友過得不錯,互相都不會打擾,知道就行了,但是一旦知道對方有什麼困難,心裏總是有些惦記,總想出點力。剛剛出了東湖監獄的李建國心裏很是有些難過,他想幫戴斌一把,不讓戴斌等到五十歲出獄成了一個廢人,他是在法院工作的,他也知道,任你再有能力的人,在監獄關上十年,你就和整個社會脫節,這一脫節也就是個廢人了。
如果想要幫戴斌的下半輩子,就隻有想辦法讓他早點出獄,讓他隨著這個社會一起發展,李建國相信,憑著戴斌的頭腦,即使不當官,照樣會有出息的,他甚至想要是戴斌出獄了,自己和他聯手去西部打天下。
人思考的方式和他的生活經曆與教育程度有很大的關係,顧客看到一家餐館的人很多,第一想到的這家餐館的菜味道很好,而企業家的則會想到很多,譬如餐館的特色,位置,定價等等。
李建國考慮事情的方式也和他的經曆有關,他曾經是個法官,他就喜歡從法律的角度來看問題。他躺在賓館的房間裏回想著戴斌述說當年受賄的情節,不斷地推敲著。從戴斌一案量刑的角度來說,按照法律的規定是適當的,因為認定其受賄八十萬元,法定刑就是在十年以上,但是從實際判例來說,全國這麼些年判決受賄的案件收羅一下來對比的話,戴斌又算是判的比較重的,但中國實施的不是判例法,從別人的判例來推翻對他的判決是行不通的。
但是戴斌受賄八十萬的情節又很複雜,首先戴斌不是索賄,而是李有成為了感謝他減免了部分土地出讓金而主動送給的,但是減免土地出讓金的決定是市長辦公會議決定的,從戴斌本人的主觀上並不是為李有成牟取利益,而是為了能夠讓李有成收購困難企業清水鋼鐵廠做的決策。事後,戴斌並不想要這八十萬元,而是多次要退還給李有成未果,最後在案發前還把這八十萬捐給了慈善機構。
檢察機關當時公訴的意見就是戴斌在八十萬元裏麵用了五萬元寄給了情人薛小雲的老家蓋房,認定他用了賄款,應該認定為受賄。
李建國曾經從事過審判工作,知道這定罪量刑的事情有時候根據風頭來的,在風頭上案發,最後判的肯定要重些,那是貫徹領導機關的嚴打或者嚴懲的要求,戴斌判的這麼重,顯然是嚴懲的要求。
如何能推翻這蓋棺定論的案件呢?李建國不禁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他不斷地在賓館的電腦上查詢相關的谘詢,想找出一個方法來切入,但一直也沒找到很有用的方法,於是他想起了一個人,自己的老師石明昌,國內刑法界的權威人士,自己怎麼這麼傻,怎麼不去請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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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明昌接到李建國的電話之後很高興,因為李建國算是他比較喜歡的學生,而且李建國這麼些年,隻要有機會,他都會去看望石明昌。得知李建國的意思之後,石明昌也覺得這個案件有些意思,他讓李建國找個律師去查閱一下以前的審判資料,多掌握一些信息再說。在電話裏,石明昌告訴李建國,這個案件的關鍵點就是在這個五萬元的事情上的,如果能夠起死回生的話,就要在五萬元上下工夫。
放下電話,李建國打定主意,先把戴斌的事情辦了,自己再去S省考慮重新發展的事情。不管能不能辦好,不辦,心裏總覺得不安。於是他開始在網上尋找律師來,他要為戴斌找一個好律師,他心裏有數,越是有名氣的律師越好,因為戴斌這個案件屬於炒冷飯的事情,按照一般人的觀念,隻有有名的律師把案件扳回來才容易讓人接受。有名的律師收費就高,但李建國現在不算是富豪,但也算是個有錢人了,為戴斌出律師費還是能出得起的。
李建國第二天就在A省找了一個很有名的律師,律師是A省的,當然聽說過這個案件,一開始不願接,但最終還是被李建國優厚的費用所吸引,願意嚐試一下。
當戴斌在監獄裏見到律師的時候大吃一驚,他根本沒有想到李建國居然想給他翻案,戴斌認為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願意讓李建國花這個冤枉錢,遲遲不願在委托書上簽字,後來在律師再三做工作之後,又接了李建國的電話,戴斌才簽了委托書,在電話裏和李建國談過之後,他知道不讓李建國試試,李建國心不死。
人都說朋友是老的好,戴斌真正體會到了,李建國這個當年下放在自己家門口老朋友是個真正的朋友,男人,這一輩子,有幾個這樣的朋友就足夠了。
一件看上去似乎不可能的任務就這麼開始了,李建國自嘲自己現在是個無業遊民就客串了律師的司機,跟在律師後麵。
對牽涉到眾多官員的昔日清水市腐敗大案,按照慣例,很多資料都是保密的,要查個資料都是去了之後答複要請示這個請示那個,事情開始的總不是很順利,看到的都是能對外公布的法律文書之類的資料。
這樣一來,所獲得的資料也不算一無用處,至少了解了當年戴斌在判決之中沒有引用自首情節,如果當年引用了自首情節的話,戴斌就可以減輕處罰。王律師對李建國說這也是目前法律界和司法實踐中一個眾說紛紜的事情,按理說,戴斌在“雙規”期間交代了自己的問題,這從表麵上是符合自首條件的,因為戴斌交代自己的受賄的事實是在進入司法程序前的,法律規定也是罪行未被司法機關發覺,僅因形跡可疑被有關組織或者司法機關盤問、教育後,主動交代自己的罪行的,應當視為自動投案。但在實踐之中,很多地方的判例掌握的都不一樣,有的將官員在雙規中交代問題的認定為自首,有的則不認定。李建國點點頭表示知道,他也幹過法官,知道在適用法律上很多時候一是看領導的態度,二是看具體經辦人員的法律素養,很明顯,當時在對清水腐敗案件嚴懲的前提條件下,本來可以商榷的一些地方都毫不猶豫地偏向了從嚴,而不是寬嚴相濟。
回到賓館,兩個人商量還是要去東湖監獄一趟,要再次找戴斌聊聊,回憶當年的事情,隻有當事人對以前的事情最清楚,或許還能發現一點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
第二天,李建國又載著王律師風風火火地趕到東湖監獄,因為是受委托的律師,見戴斌那是可以的,辦好手續之後,在會見室裏,王律師就和戴斌麵對麵坐了下來,聊起了以前的事情,戴斌對翻案並沒有抱很大的希望,但王律師在省內也是知名的律師,自然愛惜名聲,既然受人所托,不有點成果哪裏願意,他是非常仔細地聽著戴斌的回憶,不斷在紙上記著關鍵的地方。
足足談了半天的時間,若不是當初李建國在探視戴斌的時候就找了關係,監獄裏早就結束了他們的會見。到結束的時候,戴斌看著王律師問有沒有發現什麼可以用的資料,王律師點點頭說,有一些,但現在還很難確定有沒有用。戴斌雖然入獄前當過副廳長、市長的,但是究其法律知識,也隻是知曉一點而已,並不精通,也算是隔行如隔山,但聽到律師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他心裏還是比較高興的,多少在他心裏點燃一絲希望。
回到了賓館,李建國見王律師表現得有些興奮,李建國知道王律師肯定有所獲,於是就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
王律師說:“戴斌說了一個情節,我們在他的起訴意見書和判決書中都沒看到,當時他給薛小雲老家寄錢的時候是一時興起,他那天高興,聽了薛小雲說老家哥哥結婚蓋房缺錢來信的事情,他走的時候就把薛小雲家來信的信封帶走了,因為當時他自己的私房錢都在省城的銀行存的,他於是就圖方便,拿放在自己辦公室抽屜裏的那張李有成送的卡裏取了五萬元錢,寄給了薛小雲的老家。戴斌一再強調他不想要這八十萬元,隻不過當時因為省委常委、組織部長何援朝以及清水市市委副書記劉子寒都與李有成交好,幾次要還給李有成,李有成都躲著他不要,他也不好撕破臉皮就放在辦公室裏麵,準備日後以適當的方式處理掉,這一點在判決書和起訴意見書裏都提到了,李有成的交代也是吻合的,稱戴斌有好幾次表示要還這張卡,但是李有成都推辭了。戴斌沒過多長時間,回了一趟省城的家,這個時候他在省城的銀行取了五萬元錢,又存到了這張卡上,還是準備把八十萬還給李有成,可是一直都沒機會,最後見勢頭不妙,隻好捐給了慈善機關。
“這個情節可以證明戴斌根本就沒有占有這八十萬的主觀故意,在起訴意見書上忽略了,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經辦人員對法律的看法不一樣,當然,這不影響受賄罪的構成,但至少也是減輕或從輕處罰的一個情節吧。”王律師有點興奮的揮著手說。
“而且,更重要的事情是……”王律師把頭湊近李建國,有些故意賣關子的說。
李建國笑了,要尊重人家的專業勞動,他連忙表示很急切地說:“快說,快說。”
王律師看到李建國的神情,達到了賣關子的目的,於是就說:“根據戴斌說,當時紀委找他的時候,並不掌握他曾經在八十萬中動用了五萬元的事情,他是主動告訴紀委的,而後來既然檢察機關在起訴的時候以曾經動用了五萬元賄款的理由來認定戴斌受賄罪成立的話,那麼戴斌這種行為應當肯定要被定為自首情節的,你拿他交代的事實來定罪,怎麼能不承認人家是自首呢?”
李建國點點頭說:“是啊,從邏輯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那現在依照這些證據可不可以提起審判監督程序呢?”
王律師笑了,慢條斯理地說:“這個嘛,照我說了,應該可以,但是成功的把握很小。你也是當過法官的人,幾乎所有法院,都會維護已生效的法律判決來維護法律的權威性,如果改判,這就是麵子問題,中國人誰都不願輸麵子。不但是自然人,單位也是一樣的,如果就這樣提起的話,人家即使受理了也是白搭。再說,戴斌的案件不僅是一個人,萬一起了連鎖反應會怎麼樣?這都是人家會考慮的!”
李建國點點說:“這也是個實際情況,那該怎麼辦呢?”
王律師說:“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隻管法律以內的幫助,很多影響是在法律之外的,所謂證據就看人家願不願采納了,那是要靠法律之外的功夫。”
李建國點點頭表示心裏有數,這話他能聽懂,但如何下手解決這問題他還不是很清楚,因為他離開官場已經很多年,已經是個商人的思維了。
第二天,王律師就走了,因為既然沒有做好前期工作,貿然提起申訴的話,要是證據不被采納,那就浪費了,不如等其他工作做好了再申訴,這樣的把握要大一些。
李建國麵對這樣的局麵也沒有辦法,待在賓館裏麵也不是個事,於是就打電話給自己的老師石明昌,老師說在電話裏也說不清,你來我這裏,很久沒見你了,當麵聊聊,喝幾杯。李建國於是就應了邀。
因為在廣東的麻煩事,李建國也是很久沒上老師的門了,他先沒急著去,這上門總不能空手吧,得帶點禮物。石明昌老師別的不喜歡,就喜歡喝酒,李建國一般去都是帶這個,於是李建國就準備了一箱酒。
進了老師家的門,李建國把酒騰地就放在桌子麵上了,石明昌老師立刻眼睛發直了,盯著桌子上的這箱酒看了又看,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箱子,拿出了一瓶,仔細的看著,一邊問李建國:“建國,你上哪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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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李建國帶來的不是茅台也不是五糧液,帶的是A省產的濉溪大曲,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濉溪大曲,酒瓶的鐵蓋是衝壓上去的,那可是七十年代的工藝,酒瓶蓋都是鏽跡斑斑了,一看就是老貨。
七八十年代,這濉溪大曲可隨處可見,一般喝酒的人都喝過,那時候除了喝在代銷點打來的散裝地瓜酒,再上一個檔次就是喝這個了,不過那個時候都是規規矩矩用糧食釀造的白酒,不像現在的許多白酒靠勾兌,工藝是進步了,味道和材料卻不如以前地道。
看到這個酒,石明昌老師頓時勾起了回憶,當年他和李建國這些年輕的學生常常在學校的食堂裏打兩個菜,就在單身宿舍裏喝這個,可惜現在是買不到以前這種口味的大曲酒了。
他高興地說:“好東西,好東西,今天我們好好喝幾杯。”這邊話還沒落音,廚房裏夫人的話就傳出來了:“建國,他現在身體不如以前,不能多喝的,晚上隻許喝二兩!”聽著夫人這麼說,老師臉上故作一副失望的神情,一邊偷偷瞄著廚房裏,自己找出一個開酒的扳子就把白酒打開了,美美地喝上了一口,那陳酒的火辣味順著食道成一條線就這麼下到胃裏,他咂咂嘴一邊回味,一邊把酒瓶遞給李建國,李建國於是也喝了一口,兩個人偷偷地相視一笑,輕狂年少的感覺又回到了身上。
晚飯是在石明昌老師家裏吃的,菜很豐盛,在夫人的嚴厲監督之下,石明昌老師隻喝了三兩酒,不過他還是十分高興,畢竟還有一箱子酒擺在那裏,這可是現在花錢都不好買的東西,在嗜酒的人眼裏這可比其他東西要貴重的多。
酒沒喝多,談性正好,兩個人吃過飯就在石明昌老師的書房裏泡上一杯好茶聊了起來,主要就是聊了戴斌的案件,從李建國的口中,石明昌老師知道了李建國與戴斌之間的交情,連聲說,應該幫,應該幫,老朋友是越來越少了。老師是個文化人,對貪官那是恨之入骨,不過聽了李建國的介紹,得知戴斌的經曆,連說這個人倒算不上真正的貪官,我研究的案例多了,像他這樣隻因為一筆“落馬”的官員倒是很少。
李建國把王律師收集到的證據都說了一遍,老師點點頭說:“你找的這個律師不錯,他找的證據不錯,但說的也很現實,法律上的東西從學術角度來說,很多的解釋都不同,到現實的司法實踐中,判例不同就更多了,影響判決的因素也很多,從這幾年的情況來看,戴斌的處罰是偏重了,但要想把扳回來確實又很難。”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建國知道石明昌老師也不會有什麼新的幫助了,因為他畢竟隻是學者,不是高官,雖然有些影響力,但也不足以能夠影響一個已經生效判決數年的貪汙受賄案件,於是就開始聊些其他的,問問老師現在有些什麼愛好,閑暇時間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