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片刻,她淡淡的說,"喂?"
"房東告訴了我你搬去哪兒了,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或者你就這樣藏著等我抓。"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著急。
她抓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著,眼淚自覺上湧,心內五味陳雜,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現在有事,等一會兒忙完了給你打電話吧。"
不待他再說什麼她匆忙掛斷手機。
回到公寓,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衣服一件一件的塞進旅行箱,本來沒多少東西的,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多的讓她無奈。
拉好箱子的一刻窗外轟隆一聲炸響,墨色的天空隨即被一道閃電撕裂。
緊接著雨滴肆無忌憚的落了下來。
今早的天氣預報說今晚裏斯本城內有大到暴雨。
就像這場大雨,一切都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她靜悄悄坐到了床邊,心底翻江倒海的湧現著許多畫麵。
轟隆隆的雷聲從天邊肆意而來。
這個時候,外麵客廳的女孩兒忽然吵吵嚷嚷起來,"快看啊!好帥啊!"
"那是在等誰嗎?"
"不知道啊。"
繁錦一愣,煩躁的大腦隨及像是意識到底什麼,起身打開外窗,公寓在三樓,依著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樓下的人。
樓下,一個男人正坐在花壇邊緣的鵝卵石上,即便在黑夜裏,隔著雨幕他的身形依舊那麼熟悉。
他正低著頭,不斷在手中的紙上寫著什麼,可是雨太大了,他寫完一句很快就被雨水衝掉了,他還是不停的寫,雨水不停的衝刷,他一邊寫一邊還時不時抬頭看看樓上,雨幕裏那身影格外的顯眼。
這個身影,刺痛著她的眼睛。
雨越來越大,他卻還在風雨裏寫著,手裏的紙早已經被水打爛,他依舊執著的要在上麵清楚的寫一句話。他緊捏著手裏的筆,仿佛注入了很大的力氣,寫一個字,風雨便席卷而來。
繁錦再看不下去,抹一把臉,一手的滾燙。
顧不上其他,打開門就下樓。
外麵的雨真大,打在身上很疼很疼。她站在離他隻有十米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不斷的用筆寫字。
大雨傾盆,他身上的衣服如同水洗,雨水彙成注流進他英挺的勃頸,打在他的發絲上,落到臉上,可這一切都好像與他無關。
他隻是皺著眉專注於手裏的紙,寫了又寫,過了好久,有些氣餒的歎口氣,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主意,愁雲一掃而光,他把紙折了起來,成了一個個的小方格,握筆繼續寫,因為紙變小了,可以一邊寫一邊用手遮擋著雨水,雨水打在他的手背,有些狼狽,但好歹寫清了一個,嘴角露出一點點笑,有些得意,冷漠如他,這一刻,為了寫清一個字也如此開心。
他抬起頭往樓上看的瞬間一個身影撞進了他的視線。
他的瞳孔忽然一顫,足足一秒鍾,下一秒,驚喜的神情立刻浮現在他臉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呆了片刻。
這個空檔裏,四目相對,耳邊隻有嘩嘩的雨聲,不知過了多久,顧寒的唇邊忽然綻出一抹微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雨水打在他的眼皮上,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始終注視著那個身影。
漫天的風雨裏,他們的眼睛裏隻有對方的樣子。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在她麵前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猛地把她抱進懷裏,緊緊的,大力的,似乎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
她的肋骨生生的疼,可疼痛處卻泛著暖意,但又是絲絲淒涼絕望。
她這才看清他的樣子。
穿著的衣服居然是普通的格子襯衫,沒有奢侈的樣子,更無原來的光鮮。
他的臉色有些憔悴,眼窩處泛著青色,暗藏著疲憊。
繁錦的眼睛有些熱。
沒想到,隻有一周多未見他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