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看著冷梟陰霾的表情,心下明白這次的事情不僅僅是水災這麼簡單了。看來還真的印證了白無常的那句話,有時候人禍比天災更為恐怖。
死掉的郭守敬雖然僅僅是個從六品的小官,但卻掌握著工部四部中水部下派地方工程的實權。凡是農田灌溉,河渠通導,修築堤壩,全都要經過郎中和員外郎之手,而員外郎更是有著資金發放的權利,可謂是官小權大的典範。
現在才剛剛開始查水災一事,這郭守敬就死了,叫人不得不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冷梟放下朱筆,對一旁站著的一個和劉福貴似乎是同等級的太監說道:“宣工部尚書,吏部尚書,中書令,侍中四人政事堂覲見。”
“是。”那太監行了個禮,快步走了出去。
接著冷梟站了起來,叫纖纖將折子都帶上,隨後移步去了政事堂。
剛到政事堂沒一會兒,就聽那個宣詔的太監進來行禮說道:“回陛下,四位大人都來了。”
“宣。”冷梟淡淡的說道。
隨後就先看見唐國盛和另外三個人匆忙的走了進來,拜倒在地,叩首問安。
纖纖看著四人的位置,心下明白在唐國盛左邊的那個應當就是溫左相了。黎國是二省六部的製度,分中書省、門下省和六部。兩省的最高長官又統稱為宰相,又因為在朝堂上所站位置的原因,站左邊的中書省中書令又被稱為左相,而位於右邊的門下省侍中又被稱為右相。這便是溫左相和唐右相的說法由來。
纖纖垂著頭,盡量不去看唐國盛,對於掌權的大家族來說,能獲得兩個如此高殊榮的職位已經是恩典中的恩典了,這種時候正如唐國盛囑咐她的一樣,要警言小心才是。雖然不懂的事情還有太多太多,但似乎已經不可能讓她慢慢去學習了。
“水部員外郎的死是怎麼一回事?”冷梟沒有廢話,上來直切主題。
工部尚書身子一顫,隻是顫顫巍巍的說道:“微臣,確實不知。似乎是……自殺。”
“自殺?為什麼要自殺?”冷梟敲著桌子,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這…….微臣確實不知……”工部尚書頭低的已經磕在地麵上了。
這時溫左相突然開口道:“臣,倒是知道些事情。”
“哦?說。”
溫左相抬頭看了冷梟一眼,又低頭開始說道:“去年正月,微臣門生,現任衢州太守之職的劉向天曾來微臣府上拜賀新年,席間因醉酒,說了些事,當初微臣也沒太在意,隻當是酒後胡話。但現在突然想起來,怕想來不是胡話,而是酒後真言也說不定。”
“他說什麼了?”冷梟眯起了眼睛。
“他說,三年前,陛下因濯陽每到雨季都會河水上漲而帶來水災,所以下了道聖旨命工部著手興修水利,但似乎下放到他手中時,與聖旨上所說數目有些差異。他曾上奏朝廷,但沒有回音,想來可能是記錯了說不定。然而不到半年,濯陽縣丞就報告說堤壩建造根本就不符合要求,若是水勢稍微大些,這堤壩必定一衝就誇。到時損失會相當慘重。衢州太守隨後親自去查看,覺得並沒有如那縣丞所說的那樣聳聽,以為他是想誆騙朝廷的銀子。所以就沒有理他。那日其在酒桌上談起這事,微臣也隻當是個小官騙官銀不成的笑話。但今日看來,似乎並不是笑話那麼簡單了……”
“哼,朕就覺得奇怪,當初朕的確下過令在濯陽修築堤壩,怎的才幾年功夫又發大水,還如此慘重,看來,這到是你們這幫廢物惹出來的禍事!”冷梟怒的一拍桌子,震的茶碗都蹦了起來。
纖纖瞟了眼溫左相,總覺得似乎他話中有話,好像還沒說完似的,但心中的不安卻漸漸湧起,就好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一樣。
啟動能力,纖纖決定觀察這些人的氣紋,以防被騙了。
“陛下息怒。”四人都連忙磕頭。
“還有什麼都給朕說出來!”冷梟指著溫左相,怒氣衝天的說到。
“遵旨。”溫左相叩首,接著張口說道:“這幾日臣也多方打聽,雖說這水災之事與微臣並無多大幹係,但畢竟食君之碌也想著能為陛下分擔些憂愁。沒想到還查出了些事情。據說這水部員外郎曾拜訪過中書令,回去後沒幾日就死了……而且微臣還聽說,員外郎並非自殺,而是他殺,由於他將貪汙建造堤壩餉銀的數額和官員名錄都紀錄了下來,所以才惹了殺身之禍……”
纖纖終於明白心中的不安是什麼了,溫家想借此事打擊唐家!但溫左相並沒有說謊,他說的事情倒也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