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可能的!”吳王府,聽罷慕容昊之語,慕容昱隻是無力的連連搖頭,不住的後退,靠在牆角,用力的捶打著身後的石壁。
蜀國京師,大將軍府邸前,慕容昱揮手示意身後的人馬都退後,隻身一人進入了歐陽府大門。
“老身已是敗軍之將,王爺卻為何獨獨寬待歐陽一族?”
客廳內,等候慕容昱多時的歐陽將軍直言質問道。自那日戰敗,本以為歐陽一族會隨著蜀國的滅亡從此淪為亡國俘虜。卻不想,慕容昱不僅沒有將他關進大牢,反而準許他回府和家眷團聚,甚至親自請來禦醫為他療傷,讓手下寬待歐陽一族。
“本王答應過芷晴,絕不會,”慕容昱坐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示意歐陽將軍就坐,亦直言不諱道,然而,話未說完,便被歐陽將軍打斷。
“山河已破,身為武將不能為國捐軀,豈有苟且偷生之理!”歐陽將軍站起身來,正色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由何必?”慕容昱早就聽聞歐陽將軍為人正直剛烈,不由得勸道。
“勝敗固然無法預料,但“忠義”二字,卻是人人皆知,亙古不變之道。王爺不必再多言,老夫去意已決!”歐陽將軍說罷,便一手取下掛於座椅之後的牆壁上的長劍。
“將軍!”慕容昱連忙製止,“將軍若是真的就此去了,我又當如何同芷晴交代,她心中又會作何感想?”慕容昱想要再勸,卻再也勸誡之語,想到芷晴,這些話又何嚐不是他此刻心中所想。
“我和我家老爺之所以等到王爺前來,為的就是,想要將芷晴她托付於王爺。”以帕拭淚,哽咽著從大堂後走出來的,正是含淚不止的歐陽夫人。
“當初,為了齊蜀盟約,我們含淚將芷晴遠嫁和親,幸得王爺垂憐。若是王爺不棄,肯善待與她,老身來世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王爺!”歐陽夫人含淚道,躬身就要給慕容昱下跪,卻早被他一手扶起。
“我之所以不忍將軍和夫人受到任何傷害,正是因為芷晴,因為本王不能失信與她,更不願見她傷心落淚。”慕容昱攙扶著歐陽夫人坐於身側的座椅之上,頓了頓,堅定道。想到芷晴,眼中神色也不由得溫柔了幾分,卻全讓歐陽將軍夫婦看在眼裏。
“有王爺這句話,老夫也就放心了!”歐陽將軍伸手扶起妻子,看在慕容昱鄭重道,“亂世紛爭,家國仇怨,原不該由她一個女子來分擔。一切都是老夫的不是,倘若小女有做的不是之處,還望王爺日後多多擔待,老夫在此謝過了!”
歐陽將軍說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待慕容昱前來相扶,便一把拔出手中之劍,用力抹向頸脖。
“老爺!”四濺的鮮血混合著歐陽夫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讓慕容昱的心驀地一顫,仿佛有一把鋒利的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割著自己的心髒。他隻得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看著歐陽夫人痛哭失聲,卻是無能為力。
“多謝王爺成全,還望王爺善待小女!”忽而,歐陽夫人緩緩放下懷中歐陽將軍仍有餘熱的屍體,懇求的目光看向慕容昱道,說完便拿起地上仍在滴血的長劍,眼中神色是慕容昱從未見過的堅定和決絕。
縱然知道歐陽夫人此舉是為何,但慕容昱卻恍然覺得自己渾身都被定住了一般,邁不開步子,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歐陽夫人隨後滿麵笑容的倒在了歐陽將軍身上,隨之殉情而去。
忘了自己是怎麼跌跌撞撞的走出歐陽府的大門的,慕容昱隻記得自己的最後一道命令是赦免歐陽府,不,是蜀國皇室的所有成員和宮女,太監,奴仆。甚至於,親下了命令,即便是有人找到了逃離蜀國的劉景弘,也一律可以赦免他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