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亂世,烽煙四起。紫筠此生隻想盡自己微薄之力救助天下需要救治之人。”紫筠似有所思,一字一句道。天上的月亮依舊是那麼圓,隻是此時此刻,能有心情賞月,甚至是能看到這輪圓月的人又有多少呢?或者又有多少人,也許明天就會死於戰亂之中,再也無法看到這輪圓月了呢?
“紫筠姑娘心懷慈悲之心,慕容邈敬佩。隻是這天下需要救治之人何其之多,憑姑娘一己之力,又如何都救治得了。”看到女子雙眸中流露出的悲憫傷感之色,他不由勸道。
身側的女子正仰頭看著天上的圓月,如流水般的月光傾瀉下來,照在她如雪般白皙的鵝蛋臉上,本就精致無比的五官在那一刻更顯得清麗脫俗。
“太子殿下知道紫筠祖籍何處嗎?”聽罷慕容邈之語,紫筠淡淡一笑,不做辯解,隨口問道
雖說神醫南宮師太門下的兩個高徒——紫白雙姝薛紫筠,慕雪妍之名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對她二人的身世,江湖人士卻鮮有人知曉。
“我出生於趙國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家。”紫筠平靜的說道。說這句話時,似乎是勾起了往事,她根本就沒有掉頭去看此刻慕容邈的表情,隻是徑直前行。又或者他此刻臉上的驚訝震驚之色早已在她意料之中,無需去看。
“趙國?”望著眼前紫衣女子的身影,慕容邈心中不知是驚是幸,一種無以言說的複雜感情充溢著他的腦海。
且不說作為敵國臣民的她盡全力搶救齊國傷病的士兵,即便她隻是袖手旁觀,聽之任之,又或者將疫情告訴趙國軍隊。無論哪種情況,他慕容邈都自問難以應對,甚至完全有可能全軍覆沒。可是,可是她並沒有,或者說她心係的並非是狹小的家國,民族之間的恩怨,而是天下蒼生。她心懷的,隻是一位醫者該有的仁義之心。
慕容邈愣住了,他隻是愣愣的望著眼前如一朵傲放的鬱金香般高貴的紫衣女子,心中第一次充滿了疑惑和矛盾。他一心想的便是征戰沙場,讓齊國有朝一日成為天下霸主,甚至是一統天下。但是如今想來,這個天下真的是他想要的嗎,是世人想要的嗎?又或者什麼才是真正的天下呢?
就在二人在月夜漫步之時,青峰峽下的山穀裏,雪妍和淩嶽亦在花香中談笑。
“其實師姐她的醫術遠在我之上,她的心胸更是我萬萬不及的。”雪妍起身將寫好的信箋放到鴿子的腳上,攤開雙手。看著撲騰著翅膀遠去的白鴿,不由感慨道。
“幕姑娘無需自謙。不過說到神醫薛紫筠,淩某早就聽聞她周遊列國,隻為救治天下貧苦百姓,且分文不取。淩某行走江湖多年,讓我敬佩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一。”
“那你可知她此時在哪裏?”迎著淩嶽眼中欽佩讚賞的目光,雪妍走過來笑問道。
“如果此刻有人最需要救治的話,那一定是在蜀國的翼城。”淩嶽略一思索道。
這一個月以來,趙齊兩國雙方糾集數十萬人馬。一場大戰,不知有多少士兵戰死沙場,又有多少人受傷。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前往。那日慕容邈派人追殺,亦是希望他能夠為他效勞,助大軍一臂之力。
“是,她就在翼城。因齊軍感染時疫,她前往救治。”想起紫筠心中之言,雪妍不由得有些擔憂道。
“薛姑娘當真是令人敬佩,淩某自愧不如。”淩嶽說到此,眼中滿是敬佩之色。一個柔弱女子,卻心懷天下,奔走於刀光劍影,哀鴻遍野的沙場,需要的是多大的勇氣啊!
“可若你知道師姐她原是趙國人,又當作何感慨?”雪妍許久才道出這句,眼中神色複雜,滿是憂慮。
那日聽罷淩嶽的遭遇,對慕容邈的為人她也略有了解。如果縱然淩嶽是齊國劍客,不能用之便殺之。那麼師姐呢,即便她救了他的萬軍於水火中,在事成之後,他又會如何對她呢?
雪妍起身離去,袖長的指尖輕撫著牆角開得正盛的紫色鬱金香。而此刻,望著被女子一襲白衣襯得愈加紫豔,愈加高貴的鬱金香,淩嶽卻仿佛看到了那一身紫衣,被世人傳誦的,謎一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