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對弈品茶,飲酒對詩;或是興起,談古論今,舞劍撫琴,嗅著空氣中縈繞的花香,或是聽著山穀中的鳥鳴,五年的時光已是彈指一揮間。在雪妍的精心調理和醫治下,淩嶽身上的餘毒漸漸清理幹淨,至於說身上的外傷已多時好了。
琴劍和鳴,淡忘江湖事;任亂世紛擾,於彼此卻是歲月靜好,他們早已心有靈犀。此生能攜手相伴,拋開世俗的紛擾於他們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
滿月如鏡,花香沁脾。良辰美景,依舊素雅但溫馨的竹屋內,搖曳的紅燭映照著一身紅妝的新娘愈發嬌豔的閉月羞花之容,而鳳冠霞帔下的女子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嬌羞和幸福。
淩嶽端起酒杯遞到雪妍手中,兩人相視而笑,再多的言語也已是多餘。相互挽著彼此的手,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委屈你了,大婚本應三媒六聘,祭祖拜堂的,可我們卻隻有這紅燭和喜酒相伴。”淩嶽一向是豪爽,不拘小節之人,但是今日望著屋內簡陋的陳設,不由動情道。
“若真要明媒正娶,大宴賓客的,隻怕我還真不習慣呢!再說,我要的從來都隻有你,這,便已足夠!”雪妍紅著臉依偎在淩嶽懷裏,柔聲道。早已厭倦塵世的她,原以為自己會和師父一樣,孤獨終老於這空寂無人的山穀中。與他的相遇,是老天賜給她,今生最好的禮物。
“誰說我們沒有客人,看,這不來了嗎?”淩嶽伸手托過正展翅飛來的白色信鴿,一如既往的將信紙取下遞到雪妍手裏。
“是啊,信鴿還給我們送來了師姐的結婚禮物呢!隻是,禮尚往來,我們也應該再送她一份才是。”雪妍笑著將展開的信遞給淩嶽。
《大周紀實錄?齊國本紀》:齊太祖元年,慕容邈即位,同年大婚。不顧眾議,立江湖女子,神醫薛紫筠為後。
待到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紫筠睜開眼,這才知道自己正躺在前行的馬車上。一向警醒的她,不得不佩服車夫的駕車技術,她一路昏睡,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要不然,也許早就不坐在馬車上了。她正這麼想著,眼角已瞥見身側,一襲白衣的慕容邈,正悠然的欣賞著窗外的美景。而他身上披著的那件紫袍此時正蓋在自己身上。
“我這是在那裏?”她問道,心中已猜出了答案,但還是問出了口。
“回齊國都城的路上。”慕容邈絲毫不驚訝於她聽到這個答案時一臉釋然的表情。以她的聰慧,從醒來看到這輛豪華的馬車,以及車窗外列隊保護的侍衛,便已知道身在何方了。
“停車,放我下來!”伸手摸到了身側的藥箱,她看了他一眼,一臉憤怒的叫道。回想昨夜的談話,知道他們不日便會返程回國,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未經她的同意,就……
“齊國照樣有很多需要薛姑娘救治的貧苦百姓,為什麼薛神醫卻不肯去救他們呢?”慕容邈不理會她的憤怒,轉移話題道。
“就算我要去齊國,就算我想去救治那裏的貧苦百姓,也一定不會坐你的馬車去。停車!”紫衣女子見馬車並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跡象,不由得再次開口辯道,怒視著慕容邈。不顧此時的馬車正在疾馳,顫顫巍巍的拿著藥箱走到馬車門前。
慕容邈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加阻攔,任由她掀開車簾,目光卻轉向了窗外。
“薛姑娘,您快進去吧。這馬車跑得快,您坐在這裏危險啊!若是有個什麼閃失,小的可擔當不起啊!”馬車夫見紫筠跑出來坐到他的身側,不由驚慌的勸道。看了一眼車內的慕容邈,他的目光仍看向窗外,沒有他的命令,他也不敢停車,隻好硬著頭皮前進。
忽然,紫衣女子全然不理會馬車夫的勸告,縱身從馬車上躍下。
“薛姑娘!”馬車夫嚇得瞪大眼睛,驚訝的叫出聲的大嘴還沒合上,一襲白衣的身影已然從車內躍出。
如果再晚一秒,眼前的紫衣女子很有可能就滾下了馬車,後果不堪設想。慕容邈驚出一身冷汗,看著坐在身側,仍舊一臉憤恨的紫筠,這回倒是換成他一臉的怒氣。
“隻要我薛紫筠不想做的事,從來就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去做。”許久,紫衣女子將目光移向窗外,堅決道。
“那你覺得,我齊國太子慕容邈想要的東西,會輕易放手嗎?”慕容邈亦淡淡拋出一句,不再多言。
不過半月的行程,齊國都城已近在眼前。紫筠堅持不肯跟慕容邈回宮,一路上不管她絕食也好,抗拒也罷,他總有辦法製服她。她的善良便是她最大的弱點。但唯有這次,他沒有拒絕她的要求,一口應了。